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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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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尘在十八岁那一年生日彻底的将那“准则”的防线一脚踏碎,而后整整六年的光景,不管不顾,不问朝夕。直到了二十四岁这一年的生日,那些原本是“隐秘”的东西终于“败露”,于是他也尝到了他所谓的“惩罚”。

舒白雷霆万钧的指责与暴怒完全是意料之中,他没有被此激起一丝一毫“羞愧”或“内疚”的想法。哪怕是江月千里迢迢的赶来,他虽有些难受,倒也都是因了他知道舒白必然会将那怒火顺带着撒到江月身上,颇有些不落忍江月替自己承担了她本不必经受的羞辱,替她感到有些忿忿不平罢了。除此之外,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不用任何人来告诉他这样“不对”,这样“不好”。他一早就清楚的不得了。也许他就是舒白口中说来说去的“不知廉耻”,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也早就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是个没有自控力的,只知道放纵自己欲望,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人。

哪怕对舒曜也是一样,他如果在乎舒曜的感受,他就不会在舒曜已经诚恳的表示自己“只能受制于‘准则’”之后,反而还偏要反手一把将他拉进那“见不得光”的汪洋中一起浮沉。

本来应该就是这样的。

但到了此刻他才发现,好像也并非完全如此。对于舒曜,他还是有在意的东西。哪怕他在过去的六年里只愿纵情声色于当下,似乎无所顾忌,但他也有恐惧,他恐惧舒曜发出那个“终止”的信号。

他想起那天在咖啡馆,江月对他说,“侥幸他没有,侥幸他一直没有。但你有没有想过当如果有一天不再‘侥幸’,你要怎么办吗?”

当时他回答的那么洒脱,他笑着说“我不在乎”。

然而现在当这个“不再侥幸”的可能性真的摆到了他的面前,他突然意识到,他在乎,他在乎的不得了。

他本以为过去这些年他已对舒曜经历过种种五味杂陈的纷乱情绪,但是过往那些没有一个比这更糟糕。

他本以为他对舒曜“怎么想就怎么说”的“任性”已经足够让他变得刀枪不入,反正舒曜无论有多痛苦多不爽,也不会影响他江雨尘为所欲为分毫。但他好像终于不得不承认,江月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所有的那些自以为“不会变得更糟”,其实都是建立在舒曜对他似乎永无止境的纵容之上。

江雨尘在十八岁那一年深冬的节日季告诉舒曜他会来S大,不会留在N市,在对方错愕与震惊的追问中他回答,“我不想总能看见你,离你远点比较好。”又不等对方有任何回应就紧紧的扣住他肩膀,恶狠狠的咬着他的耳廓告诉他,“但不管我在哪,我都会拉着你共沉沦,说了你别想逃。”

于是便有了这往后六年,“远离”的方法似乎真的在某种意义上奏了效。他在离N市五六个小时飞行距离的地方,连时间都过的不同步,他也“如愿以偿”的获得了他想要的“平静”。他没有再对酒起过任何冲动。甚至到了可以喝酒的年龄,偶尔会和同学约着去小酌一杯,也完全可以做到浅尝辄止,他似乎真的重新又拾回了那“情绪管理”的能力。至于对舒曜,当他在十八岁生日那晚终于不加掩饰的将心底最“阴暗”的念头露出之后,也仿佛再没有了任何患得患失。曾经那些情绪都付之于那场大火,从此便可以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上为所欲为。他可以做到在见不着面的日子里云淡风轻的与对方交换着稀少的可怜的讯息,又在能见到的日子里毫无保留的朝那人将最原始的本真欲望释放。

江雨尘渐渐习惯于此,时间之船就这样在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的海洋上航行了千多个日夜。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江雨尘在西海岸的日子过得好似比在N市更顺,不费力的交到了一些可以经常约着一起玩的朋友。他的课业也挺繁重,又很积极的跑实习和实践,总忙忙碌碌的。而舒曜就更不必说,虽然江雨尘还是懒得关心他具体在做什么,但也能从喻雅诗和曲霆口中时不常的听说他日程的恐怖。他自己也能感受的到——好像每次舒曜飞过来见他都是从不同的地方,他似乎已经基本都不怎么呆在N市,甚至出国都比从前要更加的频繁。

而江雨尘到了此刻再回想,才发现自己的这些年原来还是一直都身处气泡,他所谓的平静也都只是来源于那气泡。气泡之外的世界,虽然看的见也听的着,但却与他无关着。他没有任何去探询舒曜生活的欲望,不想知道他在忙什么,反正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他唯一只关心他们下一次见面会是何时,然后舒曜会好好的按时出现在他面前,就够了。至于舒曜的感情方面就更不必说,他刚见面时就对江月说“舒曜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是大实话,他从没问过,平时的闲聊里曲霆和喻雅诗也从没提过,舒曜自然也不会主动和他说什么。

他从气泡里置身事外的看过去,那世界无论缤纷亦或喧嚣,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就像他在N市第一次喝酒时感受到的那样,若一切都不相关,在那无限“安全”的气泡里,他就大可以肆无忌惮的欣赏,他也只需要肆无忌惮的欣赏。

他可能在那气泡里呆太久太久了,久到他甚至都从没想过,气泡会破吗?

现在他知道了,会的,当然会的。这世上哪有坚不可摧的东西?你以为不会被打破的,也许只是没有碰到“一物降一物”的那个利器罢了。

过去,他不往从前想原因,也不往以后想结果,所以他当然没想过舒曜为什么会对他总是纵容,他也更没想过舒曜也许有一天会不再纵容。

所以在似乎感受到了气泡会破掉的眼下这个瞬间,他爆发,他崩溃,他失态,他不想听见舒曜说出那个“终止”,不管他们是什么样乱套又糟糕的关系,他不想听见舒曜喊停。

因为他其实一直都清楚的知道着,如果舒曜喊停,他将无能为力。

爆炸的蘑菇云总有消散的那一刻,江雨尘不受控的发泄掉所有糟乱的情绪,又一次陷入了那好像无止境的“空”。他和舒曜隔着满室的昏暗对峙着,一如往昔,不同的是过往他总是挑衅的很嚣张,而此刻却只能感到脸上的泪痕逐渐在空气中变的冰凉。舒曜说有话要对他说,可他根本不想听,他知道舒曜总是很会和他说“道理”,就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

江雨尘闭上眼,声音还是沙哑而颤抖的,将那心底的抗拒直白的宣之于口:“你不要跟我讲道理,我不想听你的道理。”

“我没有……”舒曜下意识反驳,又把话咽回去,他的眼里也有盈盈水光,那样温柔的看着面前的人:“好,我不说道理。”他似是想向前,但还是忍住了,“江雨尘,不说道理,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其实我很多年前就问过你了,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亲我?”

江雨尘只想冷笑:“你也知道你问过啊,那难道我不是很多年前也已经回答过你了?”

“你那能叫回答吗?”舒曜轻叹一声,“江雨尘你是不是就非得——你是不是就没法和我好好说话?”

多少年了,舒曜还是那个一句话就能挑起江雨尘所有烦躁情绪的样子,他倏然抬高了声音:“是啊!我不仅没法和你好好说话,我还见不得你好呢,怎么了?我不是也早就和你说过了?我就偏要和你对着干,偏不要如你愿,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自己还没发现么?”

他眼神凶狠,咬牙切齿,说着不好听的话,想要激怒舒曜,一如往常。

但舒曜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对他有过任何“生气”的情绪了,此刻亦然,他只是看着江雨尘,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对什么不起。江雨尘闭上了眼。

是不是再不想来的,也还是要来了。

依然是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无论是在当年东岸繁华都市的高楼,还是在此刻西岸静谧海边的别墅,他们好像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相对在这样昏暗又暧昧的光线里。

“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和你说,我得益于这世界的‘准则’,所以我也需要去遵守那些‘准则’。我不否认那些是当时我的真心话。我只想循着这世界的规矩按部就班的过下去,是因为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这‘循规蹈矩’带给我的。我胆怯又懦弱,根本不敢想如果我失去我所拥有的东西会变成什么样。也许是从小到大都过的太顺利,要什么有什么,我从未体会过失去,所以格外恐惧失去。那‘准则’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根本不敢想,因为我害怕,怕我没有办法承担的了。”

舒曜说话时牢牢的盯住江雨尘的眼睛,可江雨尘受不住他的目光,于是他直接转过身背对他。舒曜的语气很诚恳,但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任何意料之外,江雨尘又是忍不住的冷笑:“何必事到如今又来说这些废话。你以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么。”

舒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四个字说的斩钉截铁:“你不知道。”

江雨尘有些愣住,但他还是没回头。

“你不知道,是因为我自己之前都不知道。”舒曜轻轻的说着,“当年我问你为什么亲我,你说……人有需求就要解决,哦,也不是你说的,是曲霆告诉你的。”他说到“曲霆”两个字时似乎有些微微的咬牙切齿。

“你这不记得很清楚么,那时隔这么多年又何必再问。”

“是啊……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呢……”舒曜似是自嘲的笑了一下,又突然变了发问的语气,“舒白去跟你发疯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雨尘终于没忍住,愕然的转了身,他还是第一次听舒曜这样对他爸毫不客气的直呼其名。

然而一对上那双沉沉如水的眸子他的愕然就转瞬而逝,复又换上了挑衅:“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舒曜也冷笑了一声,“事情不是我和你两个人做的?他只找你不找我算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有权利知道?”

江雨尘沉默了一会儿,他听的出舒曜的话里带上了怒意,但并不是对着他的:“你和舒白舅舅吵架了么?”他有些犹豫,却还是问出了口:“他说你了?”

“是啊。”舒曜点点头,“他让我滚,我就滚了。”

江雨尘又一次的愣在了那里,他着实是没想到舒白能对舒曜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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