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喆礼透过车窗看见回过头的沈思儒脸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再结合站在他前方的那个西装男,他的记性不错,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原宥身边的助理。
他拎着手提袋下车,大步流星地走到沈思儒身边,将其遮在身后,礼貌又疏离地打招呼:“余助。”
“宋先生也在。”余助理只得稍稍后退,“我们原总只是想专门给沈先生道个歉,宋先生不必如此。”
宋喆礼的余光扫过款款下车的原宥,掷地有声:“道歉?我第一次听说道歉是要堵着人说的。”
原宥没有接话,让助理折回车上等着,视线始终停留在身后对他抱有极大敌意的沈思儒身上。
“你的信息素排斥症,是怎么得的?”原宥的语气对比重逢那日,俨然和婉许多。
沈思儒不愿回答,顺势躲在了宋喆礼身后,无声片刻后,宋喆礼说:“他不想说,原总就不用问这么多了吧。”
原宥这才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身份替他来回答我?”
他已经忍耐到极限,这几天原宥受限无法近身沈思儒,便着手去追本溯源探查当年的真实情况和沈思儒的病因与人际关系。
宋喆礼和沈思儒不过泛泛之交,有关联的除了同公司便是纪想,但从出院开始,他就看着沈思儒音量信赖地跟着这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一路回家。
他想幸好宋喆礼只送到了门口,可当下又出现在此地,实在碍眼。
原宥漆黑的墨瞳紧盯着沈思儒,嘴唇微动着咬了下腮肉。
沈思儒和原宥当初在一起一年,熟知对方许多小动作与微表情,原宥发怒的前兆他一清二楚。
沈思儒不想和原宥多做口舌之争,以原宥的身份,若是和他在街边吵架,恐怕第二天就能上社会娱乐新闻。
他在身侧揪了下宋喆礼的衣角,小幅度地摇摇头,示意不要硬碰硬,悄声说:“能麻烦你送我上去吗?”
疑似有仇的前男友在这虎视眈眈地堵着,宋喆礼自然不会放任沈思儒一个人上楼,各种意义上的不安全。
沈思儒亲昵的举动落入原宥眼里就像欲燃的炸药,眼底的愠色渐浓。
宋喆礼用口型说了句“别怕”,仿佛原宥是什么洪水猛兽。他一手拉过沈思儒的手腕,另一只手把手提袋都压在行李箱上,领着人径直往单元楼内走。
就在沈思儒要快步跟上时,原宥从后方拽住了他。
他先是大力地攥着沈思儒的手,紧接着趁着不设防,不容置喙地换成十指紧扣。
这是当年沈思儒牵着他的手,曾说过的最牢固的牵手方式——
“这样就永远不会甩丢啦。”
高中时期穿着一中蓝白校服的沈思儒带着原宥走街串巷,奔跑间对着午后的阳光举起手,无名指上傻里傻气的编织素戒是他送给原宥的第一份情人节礼物。
破碎的记忆重现,原宥忽然间有些恍惚,颈后的腺体因为封闭针变得逐渐灼热,他恨恨道:“沈思儒,你说过不会丢下我。”
……
“如果让你二选一,你选谁?”
“为什么一定要问这种问题啊?跟问我爸妈和你掉进水里我先救谁一样无聊。”
“你不说,我要怎么知道我才是你的唯一?”
“行行行,选你选你,好了吧。我又不喜欢他,他就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而且他有对象啊。”
“那你发誓不会丢下我,留我一人。”
“好,我沈思儒发誓,永远不会丢下原宥,留他一个人。原大少爷,这样可以了吗?可以就快点吃饭!”
……
沈思儒冷淡地望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良久才嘲讽地笑道:“别自讨无趣了,你也不算什么,怎么值得我费心思。”
“这是你当年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哪怕传来钻心的疼痛,他都要抽回手,头破血流地和原宥背道而驰,不要重蹈覆辙就是那些年他送给自己的血的教训。
沈思儒握紧拳头,扣着大拇指的指节,一阵阵不自觉地发颤,和宋喆礼离开。
他不想对不起十八岁窝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