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炼出了油,煮肉不再发腥,山下终于传来战止的消息,官府也广设救济所,纷纷收留难民。
不曾想这群人个个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叫人称奇,一问得知那等新鲜吃食,一传十,十传百,第一家店便开了起来。
因着有鲜麻有香辣,热水滚滚,便叫“麻辣烫”。
“当真有那般神奇?”
“想必这便是由来了。”
“听说暖锅就是这般,不拘食材,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吃到。”
沈慕林浅笑嫣然,任凭食客交谈,他扭头去了锅灶旁,接着煮下一轮的食材。
众人没得到回应,却也不太在意,纷纷寻找新拿了辣汤牌子的人,为首的好不容易占到位置,没坐稳又站了起来。
“我这可不是什么话本故事的,是说有家豆腐工坊,手艺了得,便是做出豆皮腐竹的人家。”
另有人附和:“我这儿是何家炊饼,他家炊饼是好吃,尤其是芝麻饼,又脆了又香,这上面还画了画,真真儿像极了那何家夫妇。”
“我这个画了镖局,就是王镖头那儿。”
“瞧瞧这老婆婆慈眉善目,不就是做卤蛋有一手的高婆婆嘛。”
沈慕林听着前堂一声高过一声的交谈,冲着顾湘竹笑起来,顾湘竹恰好转身,他隐见人影,便勾起唇角,浅浅微笑。
原本是想雕刻两个不同的故事,可目的本是为了宣传,一若得圆满,再有二便显得刻意。
琢磨一番,干脆帮临近几个好友打打广告,尤其是王春花和王小年没少帮忙。
后头还有几家,都是有口碑得了不少夸赞的好本事人家,不用银钱,只为着感谢旧日相处间种种情谊。
二十来个木牌也没全刻成“广告”,余下的十几个画了些常见的食材药材。
由纪子书友情介绍,沈慕林作画,顾湘竹听写,最后再行雕刻。
为的就是没有空余,省得旁人见此再来讨要,弄得邻里不好相处。
一番花活下来,不过费些心思琢磨,花些力气雕刻。
瞧着此刻店里热闹氛围,沈慕林悬着的心才落下一半。
王燕瞪了眼王小年,嗔怒道:“你原来是知道的,竟不告诉我?”
王小年连忙讨饶:“我只知那个,可这后面的故事从未听说,娘子错怪我了。”
王燕拧他一把:“你就该好好谢谢人家,林哥儿可是个有心的。”
又低声问道:“有郭长生消息吗?别光让人家两个巴巴等着,左右是从你手下出的事儿。”
王小年赶紧捂住她嘴,看顾湘竹没注意他这边才道:“嘘,没证实的信儿,哪敢说啊,再等等再等等。”
两人对视一番,全低下头扒拉麻辣烫去。
店里这一茬人走完,全带着满心的乐呵消息走出去,两人相伴,三人成团,交谈声声中,方才牵肠挂肚的故事已传了出去。
后来,城内吃食再多,可论及好吃美味,花样繁多,新鲜得趣,都要提上一嘴“沈氏麻辣烫”。
问起便得一声“妙”,再问就见几人笑笑,只说“快去,晚了可就没了座位”,口耳相传间,竟流行起一句不成调的玩笑话。
——沈氏麻辣烫,吃得身心畅。
这便是后话,此时沈氏麻辣烫店内,迎来送往一茬又一茬,终到了徬晚歇业时。
待关了门,用过饭,忙活一天的贺香荷与李云香相伴回家,往常杨耀祖也跟着她们身后,像只小尾巴。
今日不知为何,沈慕林单独叫他留下,只说晚了便和许念归同住一晚。
李云香想起今日顾湘竹找自己去寻人,倒是想了明白,却也不敢说出口。
顾家后堂,沈慕林坐在椅子上,姿态散漫,眉眼倦怠,不知想些什么。
杨耀祖鹌鹑似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许久不见沈慕林动作,满心更是战兢,不时朝前面偷偷瞥着。
沈慕林放下茶杯,叹气道:“小孩儿,我何时得罪过你?”
杨耀祖心中一惊,腿脚就要发软,眼瞅着要跪下,被沈慕林眼疾手快捞住。
“我可什么都没说呢。”
杨耀祖一口气提到半截儿。
沈慕林松开他,半靠着桌子道:“黎和运叫你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