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眉心微蹙:“可真实诚,你不怕我因为不敢得罪黎家,不应你,或是干脆拿了方子投靠黎家?”
沈慕林淡笑几分:“叔,若真如此,今日还有刘进什么事儿?想来您与他们相处的也不甚愉快。”
徐福忽而大笑起来:“你这娃娃,好毒的眼。”
沈慕林拿起那张方子,朝徐福伸出手:“叔,请。”
李溪望着他这般自信,起伏不定的心总算落了地,他跟着去了厨房。
徐福这人瞧着胳手指粗壮,握起灶台上的东西很有一套,他依着沈慕林之言,将调料依次倒入碗中。
再回了正堂,全数倒进乘着野菜叶子的碗内,不等完全拌匀,徐福便挑起一筷子:“果真美味,这……你当然要给我?”
“这是我的诚意,之后还有合作要与您谈。”
沈慕林面色严肃,丝毫不见笑意,徐福不由得正襟危坐起来。
只听得这面容昳丽的小哥儿启唇道:“徐元与竹子日后定要走科举之路,开销是一,家族又是一,总不能时时受他们限制,遵他们规矩,便是不论竹子,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叔,今日有刘进,焉知明日没有柳进,什么狗屁的会币,我们守的是大燕律法,听的是官府告示,凭什么让他们对我们恶言相向?”
徐福觉得神魂激荡,他不晓得还有这条路可走,自那件事后,他便搬到了船上,若是有机会……
他喃喃发问:“这料汁虽好,可要与他们对抗,哪是易事?”
沈慕林拿出一荷包来:“城西这码头,当属您手下船只多了,徐叔与他们应当是过命交情,无需多做其他事情,便顺应形势,不让这东西在府城流行就是。”
“不在府城卖?”徐福惊道,“你的意思是……拿了外面的客源?”
沈慕林边笑着边拆开荷包,其中有晒干了的花骨朵,他拿出一大一小两朵干花,轻轻抛出较小的那朵。
“做生意,自然也要投石问路,叔,城西码头乘坐来往者多为何人?”
徐福道:“手中有些银钱,又不是什么大户,若是家底十分殷实的人家,必然选择更舒适的船舫,或者租赁一艘独自乘坐。”
沈慕林道:“可于江河中航行,难道还能做了区分?总有同行之时。”
徐福猛拍大腿道:“正是如此,林哥儿,我同你合作!你便告诉我,到底要如何做?”
沈慕林将那荷包推给他:“待他们考完学安顿好后,便到了开春之时,叔,你也能放下心拉人送货了。”
徐福拆开那荷包,其中果然有卷成细卷儿的小纸条:“那我就按沈掌柜说的来了,分利……”
“我与叔投缘,不谈分利,”沈慕林笑道,“待下次合作,我们再细谈一二。”
徐福越发钦佩,恍惚间竟真觉得看见那明澄澄的好日子,直到和徐元回了家,还不曾收敛起脸上笑意。
沈慕林说得这一番是口干舌燥,他饮了两三碗水才缓过劲儿来,走进屋内看见顾湘竹背对他收拾衣物,想也不想就将脑袋压到顾湘竹背上,歇了半数力气。
顾湘竹让他这一撞,晃了几下,待站稳后便转过身,拉着沈慕林坐到床上。
“徐掌舵船队中有五六艘中型船,两艘大型船,另有兄弟二三十人,”顾湘竹道,“正因如此,黎家动不得他们。”
沈慕林慢吞吞点头,忽而开口:“晚上要不要去看花灯?”
顾湘竹方才并未闲着,徐元那孩子嘴上没遮没掩,不用他多问便气愤地讲了好多。
他话讲了一半,被沈慕林带着拐了弯。
沈慕林没骨头一般向后躺下,用小腿去碰顾湘竹的腿:“问你呢,去不去啊?”
大腿处泛起痒来,顾湘竹声音有些沙哑:“去。”
沈慕林又撞了他一下:“想吃糖葫芦。”
顾湘竹点头:“买。”
沈慕林忽而笑起来,侧过身盯着顾湘竹越发低垂的头,他似乎得了趣儿,拖着长音道:“想捏糖人,想放花灯,想吃汤圆。”
顾湘竹道:“好。”
沈慕林故意凑过去:“还想……”
他几乎要凑到顾湘竹跟前,一向坐姿端正的顾湘竹忽而弯了脊背,边站起边无奈笑着:“林哥,你别闹我了。”
沈慕林勾起唇角,按他坐下,从身后绕过顾湘竹脖颈,轻轻托起他的下巴,不由分说便在顾湘竹唇上啄了一口:“我何时闹你了?”
顾湘竹眉眼清浅,像是被那个吻下了定身咒,视线却毫不收敛地落在与他相隔一指尖的唇上。
沈慕林却松开他,利索下了床:“走了,先去买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