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我回了他的安全屋,把我和我的四肢放到了沙发上,然后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
我躺在沙发上,头顶是一个吊灯,散发着白光,于是我就盯着那个吊灯发呆。
他很快出来了,手里拿着针线盒。
我努力坐起来,但是依旧没有成功:“你要帮我缝身体吗?谢谢你,你真的太好了,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了。”
他没接话,而是坐到我的旁边,拿起了我的腿:“你还记得什么吗?”
我诚实地回答:“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点东西都不记得了。对不起,不能给你帮忙。”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他叹了一口气,摘下了头罩,开始穿线,“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哥谭的?”
我思考了一会:“大概是三天前的晚上,不过那个时候是我醒来的时候。”
“你是在下水道里醒来的?”他抬起头看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同时看到了他的长相:黑色的头发,前额有一缕白色的头发,眼睛是好看的蓝绿色。真漂亮的眼睛,我想。
“以这种形态吗?”他冲我的四肢撇撇嘴,“哈,那可真是听上去非常符合哥谭的状态。”
我继续点头:“是的,我就是这么醒来的。我花了整整三天才缝好了我的身体,结果却被人一下子撞碎了。”
“你缝得不是很牢固,而且这种线很脆弱。”他看了看我的腿上的线,这么判断说,“忘记问了,你还有痛觉吗?”
我摇摇头:“没有。你放心缝吧,我不会喊疼的。”
“那就好,如果你哭了,我绝对会把你从窗户里扔出去的。”他穿好线,将针扎入了我的腿上,缝下了第一针。
室内没有人再说话了,变得很安静,我认真地盯着他缝我的腿,试图学会怎么把我的胳膊和腿缝得更加牢固。
“你有名字吗?”他突然问我。
我思考了一会:“我想不起来了,但是应该有过吧,所有人都需要有一个名字。”
“说得对,四肢断裂的小姐,”他用剪刀剪断了一根线,“既然你连这个都忘记了,我要怎么称呼你?”
“那个词,”我慢吞吞地说,“那个四肢后面的词,怎么读?”
“断裂。”他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我刚刚叫你’四肢断裂的小姐’。”
“这个名字很有意思,”我在心里复读着那个新学到的词,“要不然你叫我这个名字吧。”
“你认真的吗?这可不是一个人该有的名字。”他惊奇地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拿起了我的另一条腿,“还是换一个吧。你想叫做什么名字?”
我努力想了很久,直到他缝完了我的另一条腿,我还是没有想出来:“我不知道。或许刚才那个名字就已经很好听了。名字这种东西,好像是需要被别人给予的吧?”
“当然也可以自己为自己起名字,”他说,“比如说我给自己起名叫做红头罩。”
“那我们的名字是同一个类型的。”我说,“你用你的头罩给自己取名字,我用我的四肢为我起名字。为什么你就可以叫做红头罩,但是我不能叫做四肢,四肢——”
“断裂。”他拿着我的一条胳膊,“坐起来一点,不然我不方便给你缝胳膊。”
我坐了起来,他坐到我的旁边,比划着。
“我为什么不能叫做那个名字?”我问,“我喜欢那个名字。”
“那只是我随口说的一个词,”他长叹一口气,把针扎入了我的胳膊断开的地方,“称不上是一个名字。就像我叫红头罩,那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不是真正的名字。”
“代号又是什么?”我追问。这是我今天见到的第二个不会的单词。
“嗯……”他思考了一会,回答说,“就是名字的另外一种称呼,比如我的真正的名字是杰森,但是我的代号是红头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