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安无瑕知道谢明修在想什么,整好行装马不停蹄就要开拔。他深深回望着高耸的城墙,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相见的身影。
“将军,有人参见。”左前锋上前汇报。
谢景安看过去,瞳孔微瞪,驱马去到一旁。
“你们怎么在这?”
候在路旁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城司的亲信。足足几十人,全都在此。
“我们兄弟想跟着谢将军混,说不得来日也能建功立业。”
“就是,哪个习武的不想上战场!”
“比在宫里罚站强多了,还要受那群鸟人的鸟气。”
“你们辞职了?”谢景安问。
“没有,是陛下叫我们来的。”
“!”
年后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凉,将薄薄地信纸吹得猎猎作响。谢景安认得那个字迹,笔走龙蛇,坚韧洒脱,是陛下的亲书:
——天高地阔。
“陛下让我们悄悄过来。”
谢景安皱眉,“你们回去护着陛下。”
“哈哈,陛下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说着,又一封信递过来:
——磨唧。
谢景安看向牢笼一样的皇宫,目光变得愈发坚毅。他驱马转身,鞭子的破空声响起,骏马嘶鸣,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远处,城墙上一个黑点正遥遥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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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出征后,宋柏璋也正式开始了对朝堂的整治。他基本已经摸清了朝堂的运行规律,先帝性子软导致臣子权力无限扩张,李子衿更是没接触过政务,导致皇权落在了丞相和太后手里。朝堂上下尸位素餐,有真才实学的人要么被排挤,要么心灰意冷辞官回乡。李子衿当皇帝这几年,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政令被成功推行过。
都说当今皇帝性情乖张,宋柏璋也不能白背这个黑锅,他开始各种乱找茬,借此开除了一大批托关系、花钱买来的官。林直孝本还担心裁的太快会导致无人可用的状况,却没想到朝堂运行效率直线上升,三司的财报前所未有地漂亮。
于是朝臣们的日子开始难熬起来,以往都是由丞相等肱骨老臣开小朝会,他们只需要每月一次大朝会露个脸就行了。
平日递上去的材料折子都是给政事院看的,除了魏相要求高一点,其他人都不怎么在意,甚至很多都积压在库房里没人看过。可现在皇帝却要亲自过目所有折子,最多不过三日便会反馈批示。如果三日还没消息,那可惨了,一定会在每月逢五、逢十的日子被当众批判。不仅皇帝要批,政事院、翰林等部门领导也要批,批的不准不狠也不行。
而且皇帝批示的工作都要定期报送周报,要做到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留痕。若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轻则记名,重则贬官。
除此之外,皇帝还搞了个巡查制度,随机抽调谏台和检察院的官员去各个部门巡查,允许先举后察。这项工作由司谏王醉负责,发现问题直接向皇帝报告。
如此过了大半年,朝堂风气焕然一新,再也没有以前死气沉沉不作为的风气了。
这日朝上,丞相正在带人奏报西北战况,顺便申请增调粮草。
皇帝遥遥指着丞相身后的人,“这个丑东西哪来的。”
“那人吓得匍匐在地,连连求饶。”
丞相皱眉,这人是他新提拔的户部尚书,专门负责管理粮草。难道皇帝发现他偷扣粮草给李思瑾的事了?不应该,大抵是觉得谢景安在边境过得太好,不想调粮了。
丞相看了谢明修一眼,他们本还觉得谢景安在边境势盛,现在看来还可以再给这君臣之间添一把柴。
皇帝:“明天换个好看的过来,朕看年前的探花郎就挺俊。”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现在朝堂风气越来越在乎容貌,连那些老头们上朝前都得好好打扮一番。
丞相还想力保,就听皇帝挥了挥手,“得了,西北的事就听丞相的,兵马大元帅而已。”
宋柏璋亲自把谢景安绑到谢家的船上,现在只要朝堂稳定,前线的谢景安就是安全的。至于其他事,等谢景安回来再处理也不迟。
丞相丢了芝麻,捡了西瓜,再不管被拖出去的户部尚书。
下朝后太傅裴学海和翰林大学生林直孝一道往外走。
裴学海会心一笑,“探花是你的门生?”
翰林摸了摸胡须,“此子虽家境贫苦了些,却是很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