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安看向碗里正对着自己的鸭头,沉默。
“做人要知道见好就收,差不多得了。”
“我!...”
宋柏璋打断谢景安,“没想清楚就回家好好想,没事儿别总往外跑了。”
谢景安心如擂鼓,还想狡辩两句,就见宋柏璋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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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半日,皇帝与镇北王的对话已经传出去了。
一日之后,满朝文武都对此达成了一致观点——陛下忌惮镇北王势盛,让他待在王府里不许出门。
宋柏璋隔天就后悔了,坐在冷清的书房里看着一堆奏折咬牙切齿。
不让你来还真不来!
大手一挥给镇北王赏了一堆壮阳的食材。
晚上谢景安带着一身火进来,天亮前满面春光地离开,口口声声说这都是皇帝陛下逼他做的。
宋柏璋日日又气又爽,白天逮着机会就大骂镇北王,连谢家人一起骂的狗血喷头。
说着说着,宋柏璋回过味来,他俩现在这情况,像谁piao谁?宋柏璋脸色阴沉,叫了谢景安进宫,关起门来好一顿申斥。
宋柏璋将龙案上的奏折扫到地上,“这些都是弹劾你的折子,自己看看吧。”
谢景安竟真的认真研读起来。
宋柏璋忙自己的事,由着他折腾。有大臣过来奏报,就看到皇帝沉着脸在高台上批阅政务,镇北王则垂头跪在一地弹劾折子上。
有资格面圣的大臣们,就算没事也要从案牍里找出件芝麻绿豆的事儿过来亲自围观。
回去就庆幸自己脑子转得快,早早就递上了弹劾镇北王的折子。
却不知等到下值后,谢景安脚边已经堆了一摞折子。
“看得怎么样了?”宋柏璋让人过来坐。
现在朝臣们都觉得皇帝想要过河拆桥,全都上赶着献殷勤,帮皇帝想了各种收拾谢景安的罪名。说他不利于君,企图毁坏皇室的宗庙社稷;说他拥兵自重不听调遣;说他贪墨军饷冒认军功;还有说他私造兵器的。
白天宋柏璋数了数,共九大类,108条。每一条都够谢景安砍头凌迟的。
谢景安抱着折子坐到皇帝身边,不仅没生气,竟然还要亲自念出来。
宋柏璋等着看他耍什么花样。
“谢明修为臣不恭甚,XX年XX月XX日,陛下下旨封赏谢家封谢家三子谢景安。谢明修拒不跪接圣旨,狂悖不堪。”
“谢明修奏缴朱批谕旨,竟擅用陛下朱笔僭越批示。”
“谢明修妄议圣上,出言不恭。”
“谢明修......”
亏得他把里面弹劾谢明修的句子全都找出来了,连一起骂他们哥俩的都不放过。当然,谢景安明智地隐去了自己的名字。
“咳。你一下午就干了这些?”宋柏璋接过谢景安递上的茶水。
“臣觉得这些折子写得声情并茂,句句属实。”谢景安一脸认真。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宋柏璋不想接茬,太幼稚了。
谢景安小小失落一下,“都已经布置好了,等三日后陛下去归龙观拜佛。到时候大殿里的都是特制的,令人昏迷的香火蜡烛。谢明修负责牵制住您和亲卫。在此期间,李思瑾会带私兵围住归龙观内的重臣,宣布您已经驾崩,并诛杀不配合的大臣。与此同时,吴太后和谢文昌就会率兵抓住大臣们的家眷,并控制都城内的守卫。”
宋柏璋:“嗯。他们本还忌惮你,但见朕与你不和,还将你软禁在王府内。便觉得你一定会袖手旁观,甚至推波助澜。”
“臣早已在城内外布置好一切。李思瑾的私兵也都是臣精挑细选的手下,绝不会让陛下受到丝毫伤害。”谢景安赶紧表忠心,“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绝不会是第二个谢明修!”
宋柏璋看着他深渊般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算了,容你到事情结束。”
“谢陛下。”谢景安飞快看了一眼皇帝。
被折腾了这么久,宋柏璋看他如愿嘚瑟的样子就来气。他冷哼一声,屈指捏着谢景安的下颌拉到面前,仔细审视着他努力装出来的无辜恭敬的模样。
“你要知道,朕的三宫六院可都还空着呢。”宋柏璋满意地看到爱人难以置信的眼神,“长公主天天操心朕后继无人的事,礼部拟的皇后名单可以从这儿摆到宫外,天天都有人催朕大选。”
他俯身轻吻谢景安微张的唇瓣,“你对形势的严峻性一无所知。”
当晚,镇北王谢景安果然灰溜溜地回了新赐的宅邸。
据知情人士说,回去的镇北王惊惧惶恐,半夜还焦虑地在庭院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