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证据证明,刘元,一定不是大理寺卿指使的。”
“就算你去说,一切也只是你的猜测。”
“大理寺卿入宫应当也有一段时间了,若是你去说的时候,陛下心里已经认定了幕后主使之人就是大理寺卿,你以为凭你去轻描淡写地说几句,就可以改变状纸上的铁证吗?”
越说到后面,司寒的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攥着宋归年衣袖的手也愈发用力。
她其实明白,如果此时让宋归年入宫,或许,大理寺卿还能有救。
但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宋归年会以同谋问罪,这样的后果,司寒承担不起。
说不定……说不定这就是国师针对宋归年布的一个局,就等着他往里跳。
她不能毫无波澜地让宋归年踏进这个陷阱,尽管这可能是大理寺卿唯一生还的机会。
“你自己也说了,国师将所有的事情都算计的明明白白。”司寒低垂着头,不敢与宋归年对视。她害怕自己眼中的自私被他察觉,“所以,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出了事,那就是正中下怀。”
“所以……这件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司寒几乎带上了恳求的语气。
而宋归年如此了解司寒,她的意思,自己又何尝听不明白。
只觉的心里一阵一阵的酥软,或许,在这个世上,能如此珍视自己的人,也只有司寒了。
可是他也明白,这是他们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也是他们能扳倒摄政王最后的证据。
“但凡做过的事情,无论如何掩盖,一定会有蛛丝马迹遗留下来。只要现在陛下能相信我说的话,其他的证据,之后再找,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宋归年的语气染上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
放缓的字句,像是在安抚一只惊慌的小兽。
见司寒还是不肯放开手,“你明白的,如果从长计议,那些他还未来得及抹去的遗留的证据,或许不日便会被他消除得一干二净。”
“到那时,才是真的为时已晚。”
“所以……”
“所以,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和你一起去。”司寒打断宋归年说的话, “既然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未免太过讽刺。”
“但是……在去向陛下禀明情况之前,给我一点时间。”
“你要做什么?”宋归年问。
司寒的眼神看向那边笼罩在阴影里的监牢,就算是在烈日下也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幽幽冷气的地方,“验尸。”
“我要看看,刘元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许,能有一些线索。”
“如果他的死因,能证明与国师有关系,那至少,我们说的话,也有些可信度。”
宋归年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说“不必”二字,却在看到司寒坚定的眼神之时,将这两个字咽了回去。
“好,那我陪你。”
现在准备验尸的东西显然来不及,宋归年只得唤来供职于大理寺的仵作,借用了他的工具。
大理寺的小吏见是宋归年的意思,也不敢有丝毫违背,将验尸之前的准备做了个齐全。
司寒掀开刘元面上盖着的白布,纵使她医过无数的病人,见识过不同病症的表现,可是也从未做过验尸的活计。
更没有见过死状如此凄惨的人。
心下一阵骇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也不知这刘元是不是在监牢里待得太久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胃里一阵一阵得翻涌。
那气味还直冲着眼睛,熏得司寒差点睁不开眼。
司寒重重闭了闭眼,好容易才将那点刺激的气味压下去。
从眼睛开始,七窍之处,每一处,司寒都细细挑开了,一寸一寸看过去,一丝地方都没有遗漏。
“这是……”查探到鼻腔的时候,司寒发现里头尽是结了块的黑血。
“有发现?”宋归年见司寒的面色发生变化,连忙问道。
司寒直起身子,两手掐住尸体的下巴,使一个巧劲,尸体的嘴便完完全全地打开了。
“他不是暴毙,是被毒死的。”
说起毒……
司寒抽了抽鼻子,这空气中泛着的那股恶臭……她知道了!
这毒她之前见过的!就在母亲的藏柜里!
小时候贪玩,总喜欢偷偷捣鼓母亲藏柜里的那些瓶瓶罐罐。
那罐子装着的东西的味道,和这味道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