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萧澜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在灰色横纹桌上缓缓敲击着,思考了片刻。
然后,他给助理发了个消息:【我要居家办公一周,对外就说我飞巴黎谈事去了。】
助理:【怎么突然要居家办公?】
他拍了下桌面上褐色的药膏,发过去:【你失忆了?】
助理想起昨天去医院看过老板的伤口,烫伤面积有鼠标那么大一块,但是他记得在胳膊上,不是在脸上啊。也没毁容,怎么就非得居家了。
不理解,但服从。
助理回了句:【老板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一个波浪号的结尾足见他此刻心情:老板不在的一周,可以尽情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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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过去了,顾宴辞安分地睡着沙发床,林高也再也没有找她约祝萧澜吃饭。
淮城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白天的气温也坠坠下降,只有十五度左右,晚上更冷。商场的专柜都开始上冬装,街道成天都是湿漉漉的,就连路灯都蒙着一层雾,照在柏油路面上更显湿寒。
陈风意不喜欢雨天开车,后视镜总是有些模糊,这辆车的除雾功能也不太行。
她踩了一脚刹车,手搭在方向盘上,等红灯。
这时来了一个微信电话。
低头一看:王蕊。
她戴着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就听见女孩略带慌乱的声调。
后车的喇叭“滴滴滴”响起来,她才发现已经是绿灯,左边的车都已经走了一辆了。
于是迅速起步,但只开了30码左右,不快。
陈风意看着前面:“抱歉啊,王蕊,刚刚有点吵,没听清你说什么。能再讲一遍吗?”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女孩的啜泣声。
意识到不对,她连忙打开右转向灯,准备先转到最右边的道路上,再找个辅路进去,在车流量不多的路段临停一会儿。
“王蕊,怎么了?你别哭啊,你好好说,我听着呢。”
她一边频频观察右后视镜,一边耐心地讲话。
“风意姐,你能来救救我吗?”女孩声音细弱蚊蝇,伴随着哭咽声。
好在这次没有喇叭声惊扰,陈风意听得很清楚。
她心头一紧:“怎么回事?你说详细点,需不需要我现在帮你报警?”
“不、不要报警。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我好害怕……林副总又带我出来应酬了,我很不喜欢,他每次带我应酬都要我喝很多酒。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不是在饭桌上,是在KTV,房间里光线很暗,我很害怕。”电话那头女孩颤颤巍巍道。
“如果你感觉害怕的话,现在立马离开。”
“他不让我走,我借上厕所才有机会跟你打这个电话。KTV外面有他们的人守着,我说了我父母催我回家,他也不准我走,说必须喝完点的酒才行,可我现在已经有点晕了,再喝下去我怕会失去意识。”
陈风意皱眉:“不让你走?那不是限制人身自由吗?王蕊,这一定有问题,你直接报警吧。”
“可……毕竟什么都还没发生。如果我报警,反而会没了工作。风意姐,我知道林副总对你有几分忌惮,你能不能,来接一下我?”
陈风意终于将车靠边停好了。
她不明白王蕊为什么觉得林高会忌惮自己,其实他只是有求于自己所以才态度客气一点,跟忌惮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是前几天她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林高知道祝萧澜没出国后,未必还会给她面子。
她正要解释,王蕊就急匆匆道:“他打电话催来了,风意姐我不能跟你说了,我把地址发你。求求你,帮帮我。”
然后电话就断了。
任陈风意再怎么打,也无人接听。
想到王蕊不过也是一个刚入社会的小姑娘,她没有多犹豫,按着对方发过来的地址,导航开车前往。
这次起步就飚到了70码,把小姑娘一个人丢狼窝里,越晚越危险。
到了目的地后,她看到路边高耸一座五层楼高的KTV——“美人多娇KTV”,听名字就不太正经。
装修风格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普通的酒店类似,白色的浮雕墙,楼顶挂着LED大字牌,从上往下用金色灯带将整座楼分层竖列,看上去金碧辉煌。
等走进去,才感觉内有玄机。
里面的服务员以女性为主,都穿着兔女郎的毛绒紧身套装,傲然的身材一览无余,头顶戴着的兔耳朵格外招摇。
内部灯光极暗,就连前台和走道都只有少量的金色灯光,其余都是蓝色、绿色等暗调彩灯,让人很难看清细节,只有凑近才能看见每个包间墙壁都用软皮包着,隔音应该非常好,门也都是密码门,对隐私保护很好,除了员工,外人没有密码都进不去。
陈风意给王瑞发了信息:【包间号?】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一直没得到回复。于是,她又给顾宴辞发了个消息:【我同事被带去KTV陪酒了,我在找她,如果十五分钟后,我没有再给你发消息的话,帮我报个警,地址如下。】
分享了定位后,她关上手机,随便拦住一位兔女郎:“能把工牌借我用下吗?”
兔女郎看上去三十出头,有些错愕:“抱歉,这个可不行哦。”
“我老公在里面,如果今天我找不到他,我就去你们前台闹、去你们门口闹,让你们做不成生意。”陈风意一把抢过她胸前挂着的工牌,“这个我先借走了,一会儿还你,放心,我只是想找到我老公带他回家,不会闹事。都是女人,还请你将心比心。”
“不行,这样不合规,我会被主管罚的。”兔女郎放下餐盘,要来抢。
陈风意单手举高,清冷的眼睛向下一扫:“我警告你,不要惹我,我老公是你们这的VVIP,淮市富豪榜也是排得上号的,如果惹怒了我,我明天就可以找人开了你。”
在这种地方,显然威胁更好用,何况,她的长相和衣品都很有说服力。兔女郎停下了动作,怔怔看着她。
于是,陈风意连同餐盘和兔耳朵也一并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