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梁月打来的。
自从昨天陈良回家闹了一场之后,两人彻底打破了那层窗户纸。
梁月开始肆无忌惮给陈良介绍相亲对象,美名其曰帮他忘掉沈谙。
陈良已经一脑门子官司,看见来电显示后,觉得自己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两条。
他长呼出一口气,就这么看着来电页面,直到这边自动挂断。
这边梁月意料之中地没有打通陈良的电话,也不气馁,直接将照片和联系方式通过微信发给了他,还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去见面。
陈良扶额皱眉,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他快速回了过去:“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梁月冷冷道:“必须去,不然我就回平阳和你奶奶说清楚,这么多年你不谈恋爱不结婚的原因。”
陈良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平阳有一段时间赌博之风猖獗,陈奶奶怀着陈良父亲时,陈爷爷不知怎么回事痴迷于打牌,不归家是常有的事,回来也是一身的烟酒味。她生下陈父后,陈爷爷非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赌得越发厉害。直到陈父上小学时,陈爷爷因为打牌忘记接他,还得陈父差点被人贩子拐走,陈奶奶大闹了一场,扬言他要是再赌博,就带着一家子去跳河。陈爷爷才收敛了点。
但是从那以后,陈家再也不准许出些任何和赌有关的东西。陈良从出生起,陈奶奶就耳提面命——不准沾赌。
依着陈奶奶的态度,这事如果被她知道,肯定得完蛋。
在没有解决沈谙之前,陈奶奶那边得先稳住。
他长呼一口气,回复“知道了”。
*
那通未接通的电话来电显示是海城的,她拧着眉头犹豫了一秒,复制了电话号码转去了微信。
什么都没搜到。
沈谙没有回过去,在她的认知里,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会再打回来的,没人打回来的话估计就是打错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工作的事情,虽然在北京攒了些存款,可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认命般地叹了口气,继续浏览招聘信息。
“这个工资也太低了,四千块钱,狗都不干!”
“这个单休,pass !”沈谙摇摇头,继续往下看,“这个还行——要自己交公积金,过过过!”
“这个——”沈谙停下来,早上九点到晚上五点半,双休,一万,五险一金,还不错啊,“就是这公司附近的房价好像贵了点。”
不管了,先投了再说!
这边刚投完简历,那边门铃就响了,沈谙蹭地一下关掉电脑跳了起来,那速度堪比高三等晚自习下课铃响。
萧徜一身黑西装,白衬衣,脸上戴了副金丝眼镜,见到沈谙时眉眼一弯,看上去就像小时候港剧里的精英律师。
见他这副模样,沈谙唔了一声,“瞧瞧,瞧瞧,我们萧大律师真是越来越人模狗样了啊!怎么,海城有案子?”
萧徜一见着她,身上那道精英的枷锁仿佛被卸掉了一样,他左臂撑着房门,打量了沈谙一圈后,一脸欣慰道:“不是案子,有其他事。你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啊,气色可比北京那会儿好多了啊。”
对于所谓的其他事沈谙没什么兴趣,她转身进屋,声音舒缓又放松:“喝了一段时间中药,而且我一个无业游民,也没有工作压力,气色当然好了。”
今日没出门,沈谙只穿了一身柔软得家居服,衬得她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萧徜看在眼里,感慨道:“看来你回来的决定是正确的。你现在整个人都——”
他顿了一下,双手摊开,似乎在想合适的形容词。
“都怎么样了?”
萧徜组织了一下措辞,“像个...活人。”
是的,活人。萧徜到现在都记得沈谙在北京时的状态,每天踩着高跟鞋跟个陀螺似的,见到人就挂上虚假的笑容,没人的时候就发呆,像个注入某种程序的机器人。
沈谙怔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奇怪:“我之前在北京状态那么差吗?”
“不差的话,你为什么要辞职呢?”
沈谙歪着脑袋作思考状,半天,她笑了:“那时候确实不太好,但你放心,我是个坚定的自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