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你爹出来买包烟,回去指定喝死你。”许肆笑骂。
腔调散漫又嚣张。
对面明显不信,“什么烟需要买这么长时间,不会是叫哪个妹妹给勾去了吧!”
“妹妹——”
许肆故意拖腔,掀动眼皮,不紧不慢扫着姜梨。
在他噙着懒散笑意的视线下,姜梨的脸不争气的烧了起来。
他笑得更欠揍了,“那没有,回不去家的小流浪猫倒有一只。”
姜梨睫毛忽闪了两下,猛然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慌张别开眼,藏在秀发下的耳根羞耻地红透了。
许肆没继续逗她,把伞朝她扬了扬。
姜梨不明就里抬起手,下一秒,伞被蛮横的塞进手里,不容丝毫的拒绝。
许肆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套上卫衣兜帽,转身进了雨里。
“你什么时候有逗猫的爱好了?你不是不喜欢猫吗?”
“你爹的事少管。”
染了笑的嗓音融在雨里。
风雨还在继续,姜梨捏着伞站着原地。
伞不大,却刚好能将她包裹。疯狂的雨点全部被阻挡在伞外,一切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谢谢你。”她朝他背影喊。
许肆没回头,手懒懒在空中晃了两下,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
姜梨推开宿舍门,阮念念从桌后探出脑袋,笑得乖巧无害。
“阿梨这么大雨你去哪了?连把伞都没拿,我和园子刚还在说,要不要去接你。”
她瞥眼看见姜梨手中的伞,一怔,“你哪来的伞?”
姜梨下意识要说许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多这一句嘴,毕竟只是一次萍水相逢的善举,说不定许肆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
“我在超市买的。”
怕她多问,姜梨特意挑起新的话题:“你怎么没和许肆视频了?”
阮念念想说什么,没等张口,园子嘴快抢先道:“你走了没多久,许肆就说有事先挂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她见姜梨一身狼狈,从床上坐起来,“你不是有伞吗?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外面雨下得太大了。”姜梨打开柜子,扯下里面挂着的睡衣,随便糊弄了句。
伞都没说,其他的她自然也不会说。
她洗了个澡,趁还没到熄灯时间,顺手也把脏衣服洗了。
洗的时候还好好的,洗完就不对劲儿了。
鼻子塞塞的,脑袋也有点晕乎,这明显是感冒的前兆。
问了宿舍一圈,都没感冒药,姜梨只能打开外卖软件。
时间太晚,附近的药店都关门了。零星几个开着的,远在十公里以外。等送来,估计要十一点开外,宿舍早关门了。
她纠结着要不要明天再买药时,园子撞开门跑进来,提着外卖,呼哧直喘。
气都没喘匀,她就喊:“快快快!你们快猜猜我去楼下拿外卖,遇见谁了!”
“你这么激动,不会是许肆吧?”
“就是他!!!”园子失控尖叫。
所有人手上的动作停了,齐刷刷看向阮念念。
姜梨也抬头看去。
阮念念换了睡衣,躺在被窝里,正准备闭眼入睡。忽然听见许肆的名字,她坐起来,一脸茫然。
没等她开口问,枕头边的手机响了。
宿舍阳台。
平时最冷清的地方,现在却挤满了人。
雨虽停了,但迎面吹来的风里还卷着寒气。
姜梨裹紧身上的外套。
她在角落,位置虽偏,但阳台在二楼,她视力又好,底下看得一清二楚。
下了场暴雨,又临近熄灯,楼下早没人了。
只有楼侧的林荫道上,孤零零停了辆黑色超跑。
车没开灯,半隐在夜色中。
车边降了全窗,夹着烟的手懒懒搭在上面。
晦暗的月光下,青白色的烟雾飘渺,模糊了车里人的眉眼,只剩一道不真切的影儿,朦胧又神秘。
“念念出去了。”有人压着声喊。
姜梨顺声去看,阮念念小碎步跑出宿舍楼。
她只穿了件长睡袍,冻得哆哆嗦嗦的,在楼下张望一圈,直奔超跑而去。
车上的人没下来。
阮念念扒着车窗,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有东西从车窗递了出来。夜晚光线模糊,看不清是什么。
车很快就开走了。
阮念念却没动,呆站在原地,车尾灯都看不见了,她才磨磨蹭蹭往楼里走。
等她上楼,人已经冻得发青,脸色不怎么好看。
路过宿舍门口时,余光似乎瞥见什么,她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回头看。
一把伞静静立在门边。
颜色暗沉,不像是女生会买的。
伞面被折得整整齐齐。有水珠顺着伞柄滑下,留下一滩水渍。
她认出。
是姜梨带回来的伞。
“哇,是奶茶!”
“肆哥竟然给我们全宿舍的人都买了奶茶,什么情况啊!”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附近什么时候开茶百道了?”
附近当然没开。
清大地处郊区,位置偏僻,学校里空闲的店铺又不多,奶茶店来回就那几家。
开学那天,姜梨转遍了校园,也没找到一家茶百道。
她后来在外卖软件上点过一次。
最近的一家好像开在二十公里开外的商场里,来回车程至少一个小时。她付了很贵的跑腿费才买回来。
园子拿了一杯,顺手递给姜梨一杯。
许肆买的奶茶全是一种口味。
三分糖超厚芋泥奶绿。
还热着,姜梨光捧着,手心就暖呼呼的。
园子迫不及待插进吸管,吸了满嘴芋泥,说话都含糊。
“念念快说说吧,什么情况啊?”她朝阮念念挤眉弄眼。
阮念念转身换鞋,看不见她的表情,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那天在微信上随便说了句想喝,谁知道他真买来了。”
“妈呀,他这是有多喜欢你!”
“咱们肆哥追女孩的手段果然不同凡响。”
“好喜欢这种话不多,但行动力满满的男生。”
舍友喝了许肆的奶茶,自然不遗余力去夸。
姜梨没吭声,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只因为她一句话,他大半夜冒雨开车一个多小时去买。
姜梨忽然懂了,
懂许肆为什么给她伞了。
园子一杯奶茶眨眼见底,杯子往垃圾桶一扔,她犀利点评:“咱们肆哥还有待进步,竟然不知道你喜欢全糖的。”
听见这话,阮念念下意识看向姜梨,与她的目光对视后,又快速垂下头,手指蜷缩。
“我最近其实也没那么嗜甜,三分糖我也……喜欢。”
她小声辩解,辩解到最后都没音儿了。
有风灌了进来,姜梨打了个喷嚏,是阮念念回来时忘了关门。
鼻塞似乎更严重了。
阮念念要去睡觉,听见这声,犹豫了一会儿,折返回来,将另一只手里一直藏着的东西递给姜梨。
“阿梨,给你感冒药。”
她望着姜梨,似乎打定了某种决心。
她郑重其事的补充说:“最近降温了,许肆怕我感冒,特意给我买的感冒药。你不是淋雨了吗?正好吃一颗。”
女孩子的心思一向敏感。
姜梨瞬间暗淡的眼神,阮念念没错过,她弯起嘴角,之前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