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于皖动身离开。回院落的路上,他同一白衣修士擦肩而过,不免回头,看向这个生面孔。
偏巧那人也停下来,抱着怀里的白狐看向他。
于皖并不太能记得见过的人的长相。此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怀里的狐狸,还是个有许多条尾巴的狐狸。
“两年前,多谢公子指路。”
那人见于皖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便主动开了口。
这么一说,于皖便记起来,他的确曾为一个名叫宋暮的修士指过路,如今后者又先行提起,于皖只笑道:“区区之事,无须挂念。”
宋暮也一笑,道:“掌门所说那位要回来的二师兄,便是阁下了?”
于皖答道:“是我,今日刚回来。”
“刚回来就能碰到,实在有缘。”宋暮摸了摸怀中狐狸,话中带一丝遗憾,“只惜我今日有约在先,得空定去拜访。”
于皖便同他告别。
庐水徽的屋院内皆已亮起灯,于皖回到院内却见漆黑一片。他看了眼对面的屋子,只当苏仟眠出门还没回来,并没多想。
桌子上摆着白日时买的几包茶叶,只不过他现在毫无心思品茶,而是想,明日就要去问祈安,大师兄如今住哪。于皖随手点亮了灯,而后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包裹里面几本泛黄的诗集被他珍重地摆在桌上,就在他思索下一步该收拾什么时,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于皖以为是苏仟眠,也没回头,只道:“回来了?”
“师兄。”
在庐水徽叫他师兄的仅一人,于皖抬头看到林祈安,却见他面色不善。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开口问道:“我刚想着明天去找你的,这么晚了,什么事?”
林祈安斜靠在门边,深深叹了口气,皱眉道:“你带来的那个徒弟,同大师兄的徒弟打了一架。大师兄赶到时伤到他,现在都在大堂等着。”
于皖手中动作一滞,答道:“知道了,我现在就和你一起过去。”
林祈安见他起身走过来,叮嘱了一句,“大师兄也在。”
于皖侧着身站在他身边,林祈安闻到了他身上一股香火的味道,便知道他去过何处。于皖的神色交织在光与暗里看不清,林祈安想起午间他试探的模样,道:“小打小闹的,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就别去了,我处理就行。”
“当年我犯错后便躲起来,如今徒弟犯错了,还要躲起来,那我算什么呢?”于皖低头冷笑一声,又扭头看向林祈安,恢复成往日的温和,“没事的,走吧。”
林祈安看着他的背影,再来不及去想些什么,快步跟上前去。
庐州城内一家饭馆,宋暮抱着狐狸走了进去。
小二记得掌柜的交代,所以见到宋暮前来便迎了上去,“客官,我们掌柜的吩咐过,您随我来。”
“有劳。”
他引宋暮进入早就备好的隔间,为他推开门,“客官请。”
隔间里坐了一人,面前桌上摆了不少吃食,还有一壶茶。此人腰间一根洁白的玉笛,看起来不过中年,因修道的缘故,倒不能借此推断他的年岁。
宋暮落座,也不动筷,而是把狐狸放到桌上——那一桌吃食全是为白狐点的。
那人给他倒了杯茶,问道:“于皖是不是快回来了?”
“今日刚回来。”宋暮应道,“我来时还碰上他,你说巧不巧?”
那人并不回答,话里带着一丝担忧,“他怎么样?”
宋暮思索道:“看起来挺好的,我怕误了时辰,只同他客套了两句。他既然愿意回来,自然是想开了。”
这样一番话却也没缓解那人忧虑的神色。他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埋头吃肉的白狐。白狐一直怕他,只有在这专心觅食的时候,才施舍一般允许他碰。
宋暮见他久久不开口,总算忍不住问道:“你这一次去北域,有没有查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