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不知何时下了场浓雾,苏仟眠的手不再安分,而是开始遵循本能,颤抖着去解于皖的腰带,又或者根本算不上松解,而是十分迷茫无措的拉扯和撕拽。
于皖目视前方,没给苏仟眠留一丝眼神。到这一步,他已经清楚苏仟眠想要什么,却毫无情动,而是十分平静地问道:“仟眠,我是谁?”
苏仟眠朝他看去,眼眶都是情潮带来的红。他对于皖突然的冷漠十分不满,使劲摇头寻得片刻清醒后,还是答道:“你是于皖。”
于皖轻笑一声,任凭被苏仟眠发力而撕断的腰带落在地上,闭上眼继续问他:“是,可除此之外呢?你我什么关系?”
不仅是问苏仟眠,也是在问他自己。
苏仟眠手上动作一滞,有些不情不愿地答道:“你是我师父,我是你徒弟。”
“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于皖低头对上他发红的双眸,眼里是苏仟眠从未见过的严厉。
开弓没有回头箭,苏仟眠想,已经到这一步了,于皖不会不明白他心之所想。理智十分困难地回笼,却被苏仟眠视若敝履。他在心间唾弃自己的不顾廉耻,盯着于皖因呼吸收缩的咽喉,双手抬起,打算为他解衣。
苏仟眠的声音沙哑而清晰,一字一句开口道:“我知道。”
双臂被握住,苏仟眠浑然不觉。于皖的制止反倒让他忘却伦理廉耻,不顾一切、自暴自弃地道:“我在勾/引我的师父。”
说罢,苏仟眠抬头看向于皖。后者分明是被他下流无耻的话语惊到,紧皱长眉,身上衣物因腰带被解也松散不少。
于皖那藏在交叠衣领下,左侧锁骨下方的一颗红痣也因而暴露在外,像绽放在雪地里妖艳的罂粟花。
目光交错,波涛暗涌。到底是于皖先败下阵来,他轻叹口气,一个字都没说。
腕上的力道松去,苏仟眠却生怕顾不及,知道于皖要走,不等他后退就狠狠拉过他的手臂。
膝盖撞到床角,于皖吃痛一声,来不及管苏仟眠忽然从哪来的力气,已然压倒在他的身上。
甫一回过神,于皖就撑起手臂同他拉开距离。脑后束起的发顺着肩膀滑下,落在苏仟眠的脸颊。于皖扭过头去不愿直视,苏仟眠却伸出双臂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道:“可是也只有你我知道。”
烧了几日的□□因方才的一系列动作而再次燃烧起来,一次比一次剧烈。苏仟眠朝于皖的耳朵吐出热气,脑子里只想要他,双唇胡乱地朝他耳尖和侧颈吻去。苏仟眠觉得自己好似一个滚烫的火炉,而于皖则是世间唯一一块能熄灭欲/火的寒冰。
眼角浮现出青碧鳞片,黑眸也化为金色竖瞳——他是已经失去理智的兽。
有那么一瞬,于皖犹豫了。心疼占据上风,他不想看着苏仟眠继续痛苦,想帮他疏解得救。
况且苏仟眠说得一点错没有,在荒山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可若他真的留下来,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他二人该算是什么关系?回到庐水徽又该如何面对师兄师弟?
还要回庐水徽。
长尾如蛇,爬上于皖的双腿。青年化为龙身,一点点将心上人缠绕其中。于皖心下决然,无暇顾及苏仟眠的真实身份,睁开双眼对上金瞳,冷声命令道:“放手。”
他的眼里毫无恐惧,反而是极致的冷漠和无情。
青龙发出不满的低吟,来自上古神兽的威严压得于皖几乎喘不过气,眼中凌厉却丝毫未减,逼其退回该有的界限。
不知过了多久,青龙终于意识到强迫毫无意义,金瞳中流露出胆怯,归还给于皖自由。
眼前的人一经释放就连连朝后褪去,一手紧紧拢住松散的衣领,唯恐避之不及。
苏仟眠撑坐起身,见于皖闭着眼睛,逆光站在窗前。他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张脸的线条那样优美流畅,像不谙世事的神像。
神像是没有感情,也没有情/欲的。苏仟眠猛地惊醒过来,无力地抬手撑住头。从于皖进屋到不惜以龙身逼迫他留下,他想,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
既然喜欢他,一心想对他好,又怎么能因一时的情/欲而逼他出界,让他为难?
苏仟眠知道,于皖一直只把自己当徒弟。他压下心中的不甘和苦涩,开口道:“师父……抱歉。”
“方才我失了神智,一时逾矩。我不该,不该这样对你。”
于皖睁开眼,却因苏仟眠低头而看不清神情。苏仟眠缓缓抬手捂住眼睛,继续说话,声音满是失落,“我今后……”
欲念和贪婪作祟,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贪心。一开始见到于皖,苏仟眠想着要留在他的身边;得以留在他身边后,苏仟眠想的是长久和永远;而待长远也能确保实现后,苏仟眠却又不满足了。
他想要的却越来越多,他想更进一步,他不想和于皖作师徒,不甘以徒弟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他不止一次地想吻住于皖的双唇,想拉住于皖的手把他抱在怀里,翻云覆雨。
所以他无法如愿地说出保持分寸的话语。
于皖是不知道苏仟眠的心思的。说到底他还是心软,和苏仟眠在山里待了两年,是相互陪伴,更是相依为命。加之情况特殊,于皖更是狠不下心来责备,劝慰道:“□□本能,非你所控,不必道歉。”
于皖顿了顿,又道:“原本今日来是想告诉你,过段时间我打算出山回门派,你是跟着我还是……”
话还没说完,苏仟眠想也不想地答道:“师父去哪我去哪。”
想法脱口而出,怕于皖拒绝,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补了句:“可以吗?”
“待你身子好些,再仔细想想,不急于这一天两天。”于皖道。
“好。”
苏仟眠闭眼自嘲一笑,听到于皖离去的脚步声,还留下几句好好休息。
□□并未消散,可苏仟眠觉得仿佛置身于冰窟中,情/欲再不能扰动分毫。
自始至终,他和于皖之间,都有道清晰的,让于皖退避的,他亲手设下的分界。
于皖顾不得衣物凌乱,快步离开。他走出很远,走到山间树林中,伴着嘈杂的蝉鸣缓缓停下,心头依旧慌乱,慌到他要抬手扶住树干才能站稳。
比起被青龙绞住身躯,最令他害怕的,是自己当真有过那么一瞬的念头,要留下帮苏仟眠泄/欲。
怎么可能,他是你徒弟,于皖连声告诫自己。
可他突然背冒冷汗。于皖怀疑过苏仟眠为何从初见便表示出毫无缘由的信任,也注意过苏仟眠时常控制不住的躲闪又大胆的目光。过去的两年中的点点滴滴,苏仟眠的许多举动分明已超越师徒之间的情分,不过当时的于皖未曾在意。
种种往事和今日之事叠加在一起,让他心中原本模糊的想法变得明晰可见。
他恍然大悟,却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苏仟眠竟然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