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昏了头。
他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拉过她的手,你手表停了你看出来了吗。
她茫然地说啊……她一脸听不懂。她的脑子已经满了。她脑子完全装不下前几个小时的回忆。
她眼巴巴看着他转身往食堂走去。站在食堂门前的台阶上,能惊起一树蝴蝶的灿烂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
那时那个世界的颜色。绿色的藤蔓。紫色的花朵。还有雨后天边火一样的红,映着雨季的水汽。照得蔷薇的茎叶绿得泛油光。
看去她大约还是学生。那个地方。那里来回的人。那里的一切……
她的苦心结了果。天爷见惯了她大约常追着他跑。看在她追在他后面气喘嘘嘘,坚持不懈,却永远很开心的毅力。就不忍心不给她一个为她所求的结果。
许多次。她坐在楼梯上很长时间。似在等待又感觉不到丝毫焦灼。直到他在她的身后出现。他站在台阶之上。空阔静谧的阶梯。应是鲜有他人之时。见此情景也愣了一下,但因是她却又露出不稀奇了的形容,仿佛是太知道她,太了解她,对她有不为人所察觉的无奈又纵容。站在高楼的阶梯上,问她,怎么上这里来了。
这是上课时间。整个校区肃静安宁。他已是教授助理有教授授意。只有她无法无天游手好闲。
她心底却笃定他不能拿自己怎样。他很温柔。永远比照进来的暖融融的阳光还温柔。而且。他肯定习惯了她的死缠烂打,神出鬼没。
那时天光明亮。穿过人身后明镜的窗户照在斑驳点点空旷清亮的走廊上,连空气也染成金光的雪白。而自己永远近着银白发亮的天光坐在阶梯上,抬头看向已经走下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的人,老神自在地问,什么是你最想要的。
那个人半个身仍然巧妙地被笼罩在白色的光里。嘴巴开合,说了什么却不知道。如同那时吹过一阵大风,将他的话悉数吹走,或者那里正有一个黑洞,将他的话尽数吸走了。经历过无数次。她皱眉凝神提耳细听,甚至试图牢牢的盯住他的双唇也始终没有头绪。
她只晓得,那个世界里的自己,不论自己爬多少次楼梯,带什么样的期望讨好着他、追着他去靠近他,一切皆因他的好,因为某些已没入黑暗被她所遗失的东西,都显得无从谈起。
因而自己爬多少台阶去问他这个问题。自己兴冲冲却被他如此敷衍应付。相对于他的冷漠淡定司空见惯,并不显得热情期待的自己就相形见绌。
她并不知道是什么维持住这种平衡。虽然她并不清楚,但在她与他之间,只知自己从不觉得自己处于弱势。她从未对此有过恐惧。除了一往无前是她一惯的风格。她也从未怀疑,在这场“较量”中,他于她有过什么样的交互,得到过怎样平等的代价。
她只是记得那大约是漫长的时间。她只是坐着,发着牢骚嘴巴不停。而他便总是也一直站着,看去远远的,听着,任由她说的,那个沐浴在如同圣光穿过窗棂的白亮阳光下,朦胧的身影。由着她为所欲为的,神采飞扬,眉飞色舞。
……
她自己知道。多羡慕这种出现在幻象中,不讲究结果的天真烂漫。嫉妒那个仿佛只在梦中的她所享受的轻松惬意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