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梗着脖子闭紧了双眼,只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痛快的”,倒是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
“想不到小小年纪倒还挺有血性……”沐星恒把绳子丢到墙角,又将那包肉脯塞到男童手里,笑道:“就是脑筋直了点。”
男童睁开眼睛半张着嘴看着沐星恒三人,表情多少有些呆愣,
“你,你们……”
“我又没说我们不是上洲来的,而且如果我们是邪修干嘛还要费劲救你,直接让那老头把你烧了不就行了。”
对方听完脸涨的通红,倒也没反呛沐星恒,只是气鼓鼓地噘着嘴。
其实早前他被绑到石柱上时还有些意识,迷迷糊糊地听到丰芦与人争论,直到被丰柏扛到身上才彻底昏死过去。
醒来时见自己浑身绑缚还以为是逃出虎穴又进狼窝,谁成想这三人居然真的是上洲修士,刚才只是在诈他。
“我……我那是饿昏了头!”
说着就头也不抬地吃起了沐星恒给他的肉脯,丰芦看他吃的急又给递了些干粮和水,对方也是照单全收。
一斤的肉脯外加一大张饼没一会就被一扫而光,这孩子估计也是知道吃人嘴短,还不等三人发问,竟主动和丰芦聊起了自己的身世。
男童名叫万林,今年九岁,生于裂渊以西的一处无名村庄,据他所说,生活在裂渊以西的居民,无论天资高低,只要年满九岁,就会被送进渡神宗,成为渡神宗弟子。
这渡神宗就是上洲人所说的邪修宗门,只是知道的人不多,大家都只称这些人为邪修,就连原书中也从未提及,沐星恒更是第一次听说。
“这么小就要入宗?那你父母不也是……”
万林忐忑地看了眼一脸震惊的丰芦,紧巴巴地说:
“我……我爹娘都是渡神宗弟子,也就是你们说得邪修,只是他们,他们天资太低,三年前被献祭了……”
“献…献祭?”
“那狗屁宗门有个所谓的传承之法,就是让人吞噬别人的元丹,但如果天资不够,被执事认为不配拥有这颗元丹,那这个人就会被献祭,他的元丹就会被宗内其他人吞噬……”
沐星恒三人闻之均是目瞪口呆,都被这骇人听闻的传承之法惊得说不出话,这听着好似个击鼓传花的游戏,但背后消耗的却是一条条的人命。
“我爹我娘根本就不想要别人的元丹!但……但轮到了,谁也反抗不了……”
万林说到这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原本黑亮的眼睛里好像染了血,豆大的泪珠一颗又一颗地滚落下来,
“我爹娘拿了别人献祭的元丹,但没过多久执事却说他俩配不上,就……就又把他们带去献祭台,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丰芦当了十年宗门弟子,按理说她最不应该对邪修心软,但听到此处也是气愤难平。
沐星恒揉着眉头,叹气道:“我原以为当邪修都是自愿的,想不到还有被逼的……”
万林的眼泪流个不停,表情有些茫然,喃喃道:
“其实……其实很多人刚开始都不愿意的,但一旦得了别人的元丹,过不了多久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爹娘如果还活着,说不定现在也变了……”
沐星恒没想到一个孩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颇为意外的看着他,
“你倒是清醒。”
万林摇了摇头,皱着脸说道:
“我爹娘死后,隔壁家的大哥总是照顾我,但自从他被执事选上,用了别人献祭的元丹,整个人便和以前不一样了,不仅杀了很多人,最后还把他两个弟弟的元丹也……”
“……”
哪怕是一向冷静自持的丰柏听到这里也是深吸一口气,根本无法想象裂渊另一头的人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吞人元丹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怎么能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行了行了,咱先不聊这个了。”
丰芦见万林哭得难过,忙止住了话头,但她实在不会哄小孩,想来想去又掏出一张饼递过去了。
万林捧着饼,边擦眼泪边吃,没一会儿就吃了个精光,他一抹脸上的饼渣,情绪总算稳定了一些。
“你说你今年九岁,不该被送去渡神宗吗,怎么逃出来了?”
万林一听这话脸上瞬间带了些神气,不屑道:
“还不是那俩来押我去渡神宗的弟子蠢得要命,一个让我引进林子里,被陷阱夹断了腿,另一个追我的时候直接掉进了裂渊。”
沐星恒眉毛一挑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渡过裂渊的?”
“嗐,什么渡不渡的,我们村后头有个山,顺着山顶上的树藤就能荡到这边来。”
万林一手托腮,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但刚跑来这没两天就被个什么东西给弄晕了,不过好在那几个派来逮我的人也没躲过去,唉,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走运。”
“你是说今天烧的那几个人都是渡神宗派来的邪修?”
“对啊,你们不早就知道了吗?”
此话一出,沐星恒三人都是一愣,半响,丰芦才缓缓开口,
“……合着化阴村捕猎的夜民就是邪修?”她双手叉腰,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报给宗门?”
“会不会是这里的人不知道邪修是什么?”
丰芦摇了摇头,道:“各宗每年派人巡察时都会提及此事,这里的人不会不知道邪修是什么、有多可怕……”
说到这丰芦突然顿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沐星恒和丰柏,见他俩的脸上也是同样的神情。
霎时间,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三人都不约而同意识到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化阴村的村民不是修士,顶多会一些拳脚功夫,那他们又是如何捕捉到那些邪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