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看到夏盛鸥并不意外,只是面色上带着些怒气,声音却很轻,“我们出去聊聊。”于是夏盛鸥只短暂看了夏甜一眼,确认她没事,便跟林墨出去了。
关上门,林墨方才那春风化雨般的客气终于褪去。只听“啪”的一声,夏盛鸥原本就困倦的的脸上落下一个红印。
“夏盛鸥,你这个混蛋!”这一掌用了所有力气,她的手微微有些发麻,嘴唇也忍不住颤抖,“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别装死回答我。”她压着声音,却压不住心中的愤怒,“你说话啊,哑巴了吗?”
夏盛鸥受了这一巴掌,嘴角渗出了血迹,他先是抬手擦去,随后低声道,“抱歉。”
这一句抱歉并没有平息林墨的怒火,她准备再打一巴掌解气的时候,岑文礼回来了。
这回不用她亲自动手了,因为岑文礼也打了夏盛鸥一巴掌。
这下两边脸颊终于是对称了。
“这一巴掌是替我女儿岑淇打的。”岑文礼冷哼一声,“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们家你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我没忘。”夏盛鸥说,“这次是我的疏忽,下次不会了。”
林墨顿时睁大眼睛,怒道:“你还想有下次?”
“是,是我说错话了。您先别生气。”夏盛鸥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您打也打了,消消气。”
林墨瞥了他一眼,“夏盛鸥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什么春江市长,我就不敢打你,我打过的市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外孙女要有个什么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三人又继续说着什么,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后边林墨再次回到病房看了眼夏甜,发现她已经睡下。便和岑文礼一起回了趟家,夏盛鸥...他没资格去岑家,于是临时找了个酒店。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夏甜再次醒了过来。
不是正常的晨昏定醒,而是被惊醒的。
她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周围静悄悄的,乃至于她能清楚的感受和听到自己的心跳。
夏甜梦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不,或许不是小时候的事情,或许只是一场噩梦。
但是有那么真实,夏甜一时有些分不清楚。
梦里她被岑淇关在一个房间里面,依稀是她家地下室。里面很黑,而且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的...是她自己。
岑淇则坐在床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就这么看着她。
她的眼神很空洞,空洞中又带着疯狂。
“甜甜,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嗯?”她手上拿着针管,里面装着几毫升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药物。
“甜甜,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吗,不听话的小孩是要打针的。”她慢慢向夏甜走进,而后伸手抚过夏甜的脸颊,低声道:“为什么去参加钢琴比赛,妈妈是不是告诉过你,妈妈不喜欢你弹钢琴。嗯?为什么还要去?”
岑淇声音很平静,平静中又带着癫狂。
“甜甜,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岑淇突然按住夏甜的肩膀,她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布满了血丝,“为什么,为什么?”针管被她拿在手里,措不及防的划到了夏甜的耳朵,夏甜一个激灵,嘶了一声。
看到夏甜这样,岑淇有些满意,她帮夏甜拂去耳朵上的血渍,随后说,“疼吗?疼就对了。甜甜,只要有疼痛才会让人清醒。”
岑淇又低声重复道,“疼痛才会让人清醒。”随后她毫不犹豫地将注射剂推到夏甜肌肉里。
夏甜目光呆滞的望向天花板,一时分不清梦里到底是真是假。记忆中的岑淇不是这个样子,她温柔知性,从不发脾气,而且最喜欢听她弹钢琴了。
她想,或许是她脑子摔坏了。
医生不是也说,她的头部遭受到撞击,会有些后遗症吗。
可能后遗症就是做噩梦吧。
她这么想着。
于是,就在她再次准备昏睡过去的时候,病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了。
夏甜:“......”
她无奈的睁开眼,朝病房门边看去。
是一个女生。
“醒了?”女生挎着荔枝纹样式的包走到病床前,“我还以为要过几天才能醒。”她先是将怀里抱着的花放在床头,随后笑道,“我叫白露,是许魏洲托我来看你的。”
女生头发很黑,特别有光泽的黑,有些自来卷。她身上穿着有些宽松的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没有扣在一起,锁骨半遮半掩露出。
“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还在ICU,我当时还担心......”随后她自嘲地笑了笑,“还好你没事。”
等等,这人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却不懂了。
白露是谁?
夏甜有些疑惑。
白露见她有些狐疑,又说,“裴言澈他......”她停顿了好一会才说,“他住院了,前两天在手术,今天才脱离生命危险。”
白露继续说,“你也别担心,我听许魏洲说他们要来温华看你。他家有私人飞机,可能…”她看了眼时间,笑道:“马上就到了。”
夏甜:“......”她好久没开口说话了,昨天还带着氧气罩,或许是护士觉得她已经有自己意识,可以自主呼吸了,一大早就把氧气罩给她撤下去了。
于是,就着这些疑惑,夏甜说出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句话。
她问,“裴言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