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完,雪烬还额外尝了些酒楼里的锦春酿,她深深迷恋上了那种味道,鲤奴还向老板打听了酿酒方法,写在了单子上。
雪烬盯着盛了酒的青瓷杯,突然冒出个想法。
“不如我们在人间开个酒铺子?”
鲤奴觉得可行。
这活儿,比大张旗鼓地烤虾靠谱多了。
接下来就是安家的问题,他们在郢州西南处的雲城选了个闹市,打算在那里开一家酒铺子,另外还要选择一处清净的地方置办宅院。
在确定地方前,三人都暂时住在一家客栈里。
沉酌最近好像圆润了些,手头有了银钱,鲤奴去成衣铺里给他做了两身新衣裳,另外还戴了顶虎头帽,瞧着莫名可爱。
他正逢换牙的时候,巴掌大的人还有了美丑观念,看见镜子里自己咧开嘴笑时缺了两颗门牙,又不大高兴地沮丧了脸,紧闭着嘴不肯说话。
雪烬也觉得滑稽,沉酌本来看上去就圆圆的蠢蠢的,现在一张嘴就更蠢了。
但他本来就不大爱说话,寻常凡人家小孩儿六七岁都会打酱油了,一不高兴,他就更不爱说话了了咋整?
她从角落里捡起鲜少的慈悲心肠安慰他:“正常的,我小时候也这样。”
沉酌眼里充满亮光地望向雪烬。
在沉酌小小的世界里,他觉得雪烬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仙女,比街上那些人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这样的人也会漏门牙吗?
其实雪烬也不确定,谁还记得什么两万年前的事,她觉得自己肯定从破壳开始就是一条威风凛凛的蛟龙,生来就是要做水妖之主的。
水妖之主怎么可能缺牙齿?
单纯的沉酌咧开嘴,朝她露出一个缺了门牙的傻笑。
雪烬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目光。
她觉得养个好玩的凡人小宠物也挺打发时间的。
夜里,鲤奴将沉酌哄睡着后,与雪烬一同盯着桌上的黑木盒子。
雪烬对着盒子敲了敲:“我能解咒放你出来。”
盒子似乎动弹了两下,带着些迫不及待。
“不过……”雪烬撑着下巴,露出抹别有深意的微笑,“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救你肯定也要回报,你若是答应出来后在我家中住三年,我便放你出来。”
盒子沉默了。
里头的三足金蟾欲哭无泪,自己不过从一个狼窝,到了另一个虎穴。
并且它只能感受到对方威压很强,是一只很恐怖的大妖,而且看不出本体。
雪烬见状,大概也能知道它的想法,又道:“不限制你自由,只是住罢了,其余你爱怎样怎样。”
这条件不错,盒子又兴奋地震动了起来。
雪烬手指捻成一个施法的姿态,嘴里念叨了一句咒语,指尖的白光飞入盒中,与萦绕的黑光纠缠对抗。
黑光一开始猛烈挣扎,然后逐渐被白光吞噬殆尽,盒子咔嚓一下,开了。
一道金光从里头飞了出来,化做一只背上长了七颗星的三足金蟾,嘴里还含了枚铜钱。
“哇!!”
沉酌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三足金蟾的背。
“哪里来的臭小孩?竟敢对本瑞兽……”
“啪!”
鲤奴弹了它一个脑瓜崩儿:“怎么跟我们家小酌酌说话呢?”
还瑞兽,他堂堂赤目金鲤也是一等一的瑞兽好吗?好多凡人还拜他求好运呢。
三足金蟾欲哭无泪,它一个招财进宝的大宝贝,颜面何在?
雪烬瞧了瞧它含在嘴里的那枚铜钱,上头锈迹斑驳,只能隐约看出原本的金色了:“你元神伤得很重,需要重新修行静养,怎么被万老三抓到的?”
三足金蟾大概是被囚禁了好些年,一听到这名字,语气里止不住的恨意:“不只是万老三。”
这话一出,雪烬和鲤奴都觉得有故事,纷纷正色起来:“那是谁?”
三足金蟾憋了半天,讷讷道:“能先给我口吃的吗?”
……
鲤奴有一肚子话想要喷涌而出。
金蟾往往以月精为食,等修炼到一定道行后便可历劫飞升月宫。
可今晚月亮被阴云遮得严严实实,外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于是金蟾看见面前摆着的一堆虫子陷入了沉默。
“不合胃口?”鲤奴见它半天不吃,发出了疑问。
这可是他上客栈后院小花园辛辛苦苦捉的。
要不是之后开铺子还用得着这坨金疙瘩,他才不会去翻土找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金蟾一脸嫌弃地用自己两只前爪推开那堆扭曲的东西:“我又不是癞蛤蟆。”
不都一个品种嘛?
鲤奴觉得这癞蛤蟆事儿真多。
他不喜欢癞蛤蟆,尤其金色的。
金蟾头扬起,貌似在闻什么东西,一下跳到雪烬胳膊上,用嘴咬下了她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