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秋满在之前的世界就做了一个大数据模型,处理分析能力很强,但硬件要求很高,以他在公司的地位根本不会分到好的设备进行研发。
而他本人的经济能力,也无法支撑他独立开发,因此只能停滞脚步。
而穿越到这个世界,虽然以他个人的经济能力依然无法支撑,但他遇到了魏伯驹。
魏伯驹很看好他这个想法,用自己研究所的设备帮他研发。
“下学期赶赶进度是可以的,但还是……晚了一步。”
就晚了一步,邱缘就不会只能在那一部手机里说话了。
林潞看着应秋满开口说了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头在板子上又记录了几笔。
“没事,来得及,我看你老公应该挺有钱,找他赔,你应得的!”
没有什么东西是应得的,但林潞总这样告诉他。
应秋满垂眸不再言语,好像又陷入了失语状态。
林潞点了点头,收起了板子。这说明治疗时间结束了,他们现在是朋友的关系了。
因为对方治疗时间和私下聊天的样子没太多区别,所以应秋满渐渐自己发现了一个小细节暗示。
只不过林潞并不这样想,他可是精神医生。
“不会是他摔的吧?”林潞皱着眉压低了声音询问:“啧,忒不是人!”
“不是,因为我、我没告诉他,他才……”
不能怪徐漱元,他要是早点找到合理的解释告诉徐漱元,或许徐漱元就不会摔自己的手机了。
林潞撅嘴“呦”了一声,差点跟他翻白眼了,语气不善颇为刻薄地说:“还得告诉啊,他对你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就这么说出来了……应秋满怔愣住,这样突然被扒开伤口撒盐,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转念又想,他为什么不能觉得是徐漱元的错,假如……假如徐漱元一开始就说清楚,哪怕当年的事确实是徐家的错,他也不可能因此就去站应康程那边。
所以,为什么不能怪徐漱元,徐漱元为什么要隐瞒他,徐漱元为什么不信任他?
应秋满在心里把问题来回想了几遍,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越觉得可气。
可他向来不是会把错完全归在别人身上的人,即便百分百是别人的错,他也做不到去怪罪别人。
他想生气,他应该生气。
“我能生气吗?”说出口的明明是要生气的话,最后却像是一种请求。
林潞投来赞许的目光,食指一伸,点拨道:“当然!不仅要生气,还要让他后悔,让他害怕,让他再也不敢!”
他像是很有经验一样,凑过来跟应秋满细说这其中的好处,末了还幽幽冒了一句:“当然,他要是不乐意直接跑了,正好也能给别人腾个位置嘛。”
应秋满闻言望向林潞,对方的桃花眼里带着不明显的波动,很真诚,他的情感认知突然不迟钝了,很敏锐地后退,错开林潞的目光,警惕着对方话外之音。
“你这也不迟钝啊。”他这反应把人逗笑了:“放心,我是有职业道德的!”
然而林潞这么一说,应秋满更加羞愧了,苍白的脸色因苦恼变得更加虚弱。
林潞目的达成,也不再逗他,转而用着理性的分析告诉应秋满:“这么敏锐地接收到我话里的意思,干嘛总是在理解别人的时候,有那么多顾虑和压力呢?”
应秋满知道这又是一次测试,脸色缓和了下来,他顺着林潞的话思考,自己为什么总是在别人对自己的言语行为里,揣测那么多东西呢?
到底是因为他太在意这个“别人”,还是太在意自己被“别人”评价?
他觉得可能两种都有,甚至某个人能一次占据两种。他下意识寻找解法,脑海里只浮现了两个人,一个是邱缘,一个是林潞。
两人一个是自小陪着的朋友,一个是能给他治病的医生,所以他之所以面对这两人,没有那么多思虑和压力,是因为……没有防备?
林潞之前说他对人防备感太重,像是在茫茫宇宙中,寻找安全航线的孤独旅人。
但那太累了,林潞说:“你需要的不是一条平坦的路,而是一辆精装坦克。”
“你只有自己感觉到安全,才能去翻山越岭,否则任何人都会成为你翻不过去的高山。”
应秋满践行着这条意见,但最后走偏了路,他把自己封闭在了“坦克”里,对一切的风景保佑警惕的心理,做不到欣赏,更做不到融入。
想到这里,他忽然肩膀一松,大口喘了一口气,像是於堵着情绪的出口被打开,排垃圾一样尽数丢出去。
“林医生,我记得你的诊疗室里有别的出口。”应秋满忽然问道:“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林潞没有想到应秋满竟然能这么快接受,甚至做出了超出他预期的行为——应秋满要走,而且他直觉,这并不是他再一次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