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女主人掩面哀泣,将盛开在绿洲深处的紫红帕蒂莎兰献给了笑容不变的客人。
“终有一天,我们会被「爱」杀死,这正是我们这一族所背负的诅咒呀!”美丽的女神如此悲叹,少年模样的客人却在恋人担忧的注视下坦然指着自己心口,“此心正因爱而跳动,又何惧死生?”随即,又指向悲戚不能言的花神,从容笑问:“尘世万千,我已寻得唯一,你又是否已认清自己内心真正所求呢?”
——令你辗转反侧忧思难寐的,究竟是谁?
——是什么?
在最初的宴请中,他催生了一颗带血的种子。
昔日之事不可言,如今记忆残缺且混乱的阿尔哪里还记得自己当年看穿的真相?曾经的羁绊被时间腐朽,如今再度站在提瓦特大陆上的这具身躯,或许只是为了回应那份甘之若饴的「诅咒」。
我终究不舍得这个有他在的世间。
——我终究不舍得他。
双手捧着绿宝石坠子呆呆坐在树间,心里说不清是在难过还是在惶恐,隐隐又有几分“理应会如此”的明悟。大抵是因为清楚,当规则内的力量无法抗衡规则之际,朝禁忌伸出手变成了理所当然——饮鸩止渴者,未尝不知杯中盛的是致命剧毒,可更多时候,渡不过眼前,又怎还会有未来?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阿尔喃喃自问。他有些恍惚,一会儿想起了温迪冲他笑语盈盈的模样,一会儿又想起了那双盈满爱意的漂亮的绿眼睛,不知怎么,又好似见到了在高□□塌的废墟间嚎啕大哭着不敢靠近的风精灵。
哎呀!你怎么哭了?
他慌张伸手,接了满手的泪。
——是谁在哭泣?
阿尔怔住。
星尘在身周无声明灭,接不住哪怕一滴簌簌直落的泪珠。
——是我在流泪。
抿紧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无言。他垂下头颅,沉默地将宝石坠子戴回颈上。
透亮的绿宝石上出现了细微的魔力涟漪。
风轻抚过泪痕,带来些许凉意。
阿尔若有所感抬头,空洞的瞳眸中有些许明光被点亮。
小小的风元素精灵就浮在前方静静注视着他。
“我很担心你,阿尔。”担心你的身体状态,更担心你的精神状态。
阿尔咧嘴,笑容灿烂到连粉色的牙龈都露了出来。
“我好想你呀,温迪!”他语气黏黏糊糊像是在撒娇,眼圈还泛着红,声音已欢快地扬了起来。
风元素精灵温柔地将自己整个儿贴在到了脸颊上,稀薄魔力构建的身躯并非真实存在,但流淌的风填补了这份触碰不能的遗憾。
……即便夜幕降临在下一刻,你也会在我身边,一如既往爱着我吧?
阿尔觉得心灵不可思议地平静了下来,那些嘈杂的混乱的东西消失不见,整个灵魂都不由自主在放松。
他听到了风在歌唱。
那是绵延无数个千年的思念与爱。
他噗哧一下笑出了声,这一次,是为纯粹而甜蜜的喜悦。
“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病弱少年露出了又憨又傻的大大的笑容,他的眼里有了灵动的光芒,整个人明亮得好似当真青葱韶华。
风元素精灵轻柔地低声应下,眷恋地在泛白的唇瓣上亲了亲。
那缕细风吹干了不愿见到的泪水,终于能安心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