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栩看着茶盏上花纹,与颜月盛酒的杯一样,拿起看着,有些说不出话,片刻后字句微颤开口:“那晚的药是你下的?”
景秋想起颜月求情模样,也藏下悲痛笑着回应:“是啊,颜月竟舍不得你,先前她可是最想活命的。”她不敢多想,“陆大人,这些人到底是为你而死的。”
陆栩不上套,由心觉得荒谬:“为我而死?少将这些都扣在我头上,我不知情,也不该承担。”她看着景秋,恨自己曾信错人,又疼惜她的过往,直至冷静后才又问,“孙惟能给你什么?值得你这样做?”
景秋道:“我想要的一切。”
陆栩惋惜:“你这是助纣为虐。”
景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什么都不懂,你知道绣一幅图需要多久吗?知道挣一两银子需要多少时间吗?你的路还是太顺,你自问这世间苦楚了解多少?世人所困又明白多少?你没资格评判我。”
陆栩确实不懂,一时语塞,屋中静了下来,门外嬉笑声不断,她心中渐渐安定:“终有一日我会知晓,对错自有论断。”
还未出临风楼便见牧言曦,他找陆栩向来一眼就能寻到。
陆栩看到他,快步上前:“怎么了?”
他将东西给陆栩:“柳初诃弄到的,他还安顿好了林瑶,本该他送来的,许是陛下有事务交代与他,进宫去了,让我送来你也能早点安心些。”
“有劳了。”陆栩打开看了一眼,愣了一瞬随即回头看向景秋房间,让牧言曦派人蹲守景秋,自己着急去找钱垣。
景秋就是江染,钱垣必然知情。
钱垣好几日不曾至大理寺,陆栩从钱府大门进去,果然在主院见到他。
小时候她总来钱府,钱垣向来住在偏院,他说主院是留给他未来妻子的,不去动那些陈设,院子便能始终如新。
现如今,他等到了她,可主院的陈设染了灰,越是无人居住,越是容易损坏。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景秋意图。”陆栩看这他颓然模样,只觉烦乱。
“她有苦衷。”
陆栩反驳他:“谁没有苦衷?谁就活该命短?”
钱垣不愿面对,嚷着让她走:“我不知道!一开始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
陆栩将良籍放在桌上,垂手无力,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你好自为之。”
她回去将律法又翻看一遍,心中的闷痛感更强烈。洛临序传她进宫,问了些案子进展后又命她跟着去御花园转转。
洛临序道:“春天要来了。”
陆栩恭敬应道:“春至万物生,福临大地,必是国泰民安。”
“朕还是喜欢你在大殿上的模样,尖利又聪慧。”她知晓陆栩忧愁何事,折下一截桃枝,上面挂着三两花苞,花苞露粉,将要开放。
洛临序将木枝递到她手上:“你猜,花枝离树是死还是活?”
她道:“枝会死,但花会开。”
洛临序见到她面露疑惑,继续走着:“你不解朕为何折下花枝,若花枝已折,你又当如何?”
陆栩道:“臣会设法供养花开。”
“你又如何知晓花的意思?”洛临序道,“律法是定罪之唯一,不是评判之唯一,更不是你举止要遵循的唯一。”
洛临序掐掉花苞:“花苞已落,木枝将死,陆栩,你得好好选谁生谁死。”
陆栩略懂其中之意:“谢陛下提点。”
回府路上她一直思索近来所有,天下之事本就瞒不过帝王。她贪多,花与枝她都要,若不能更改折枝之命,便为更多肆意而生的花枝谋划,律法不足,便改善,人心复杂,便设防。
晚些时候,刑部有人来请,说那老妇人求见陆栩,她赶去时那老妇人称有要事相告,陆栩不愿信,远远看着:“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那老妇人忽的咳嗽起来,又作气闷模样倒了过去,陆栩让人将她抬到床上,又找了大夫为她看治。谁料那老妇人猛地站起来,冲着陆栩便是一刀,不知哪里的利器,陆栩闪身躲开,任凭她跌倒在地。
见她又要刺向自己,陆栩夺下利刃扔在一旁,抓起一旁的绳索将人捆了起来。
灌了些安神的药后,她将人换了个地方关着,派人对外宣称:这老妇人已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