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你怎么在这里?”顾衍之的声音率先传来,语调里满是激动。待瞧见爷爷的身影后,他高悬的心才落了地,不禁长舒一口气。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夏轻的头,柔声道,“土豆,是你找到了爷爷吗?土豆真棒,爸爸爱你。”
滚,老子才不是同性恋!
夏轻满脸嫌弃,气急败坏地连忙挪开身子,爪子抵着顾衍之的胸口,试图躲开对方的触碰。可他动作刚做出,就被顾衍之一把提了起来,抱在怀里亲昵地揉了揉,然后递给了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泽晏帮我抱着小猫,我把爷爷扶上车。”
夏轻听到“泽晏”二个字愣了愣,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俩还在一起,依旧如此亲密。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林泽晏都是他最讨厌的人。可如今时过境迁,他心里竟涌起一股别样情绪,对林泽晏满是感激。若不是因为林泽晏的出现,他恐怕到死都无法看清顾衍之那伪善的真面目。
顾衍之刚来到夏家时,对他关怀备至、照顾入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间断。久而久之,夏轻对顾衍之产生了极深的依赖,每天都像个小尾巴似的缠着他,要他陪着自己玩耍 。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林泽晏的人闯进了他们的世界。作为顾衍之的同学,他们迅速熟络起来。从那以后,顾衍之会等着林泽晏一起放学,一同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还会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
顾衍之陪伴他的时间就这样被大幅压缩。那时夏轻年纪尚小,心思单纯,只当他们是关系要好的朋友,压根没往顾衍之的性取向那方面去想,更没料到这两人或许正在谈恋爱。
如今回首往事,夏轻不禁苦笑,或许早在那时,顾衍之和林泽晏就已互生情愫。这么看来,顾衍之当时面对黏人的自己,一定厌烦极了,说不定打心底里就讨厌自己吧。
他永远记得十四岁那年,也就是顾衍之十九岁生日那天,他怀揣着雀跃心情特意攒下零花钱,精心挑选了一块手表,还订了个精致小蛋糕,满心想着给顾衍之送上惊喜。
当他脚步轻快地跳下车,刚走到学校教室门口,林泽晏的声音悠悠传来:“衍之哥,等会儿你生日,要不我就不去了吧,我瞧着夏轻不太喜欢我。”
紧接着,顾衍之那满含轻蔑与不耐烦的回应一字不差地传入夏轻耳中,在他的语气里,夏轻就仿佛是只需要施舍的小狗:“夏家小少爷嘛自然是要哄着,不过嘛你也别太在意,有我喜欢你就足够了 。”
就在这一瞬间,夏轻如坠冰窖,满心的热忱瞬间被浇灭。那一刻,他如梦初醒,终于认清顾衍之从未将自己当作家人,往日里看似亲昵的好,不过是碍于他夏家小少爷的身份罢了。
夏轻转身,脚步虚浮、失魂落魄地走回车上,此后直至顾衍之的生日宴全程,都沉浸在低落情绪中,丝毫高兴不起来。
顾衍之极具商业头脑,大一便与朋友创业,赚得人生第一桶金。他用这笔钱购置了一辆车,送给夏轻的父母。生日宴上,吹灭蜡烛后,他们一家四口温馨地在车前站定,闪光灯亮起,定格下一张满含笑容的全家福。
老两口满心欢喜,在宴会上逢人便夸顾衍之懂事、孝顺。宴会结束,老两口兴致勃勃地开着车回家,结果第二天便发生了事故——车失灵掉入海中,打捞起来时,车上的人已经没了生命特征。
葬礼上,夏轻悲痛欲绝,哭得撕心裂肺。可没等葬礼结束,那些如豺狼虎豹般贪婪的人,便对夏家的财产虎视眈眈,妄图趁着夏家深陷困境,将夏家的产业青云集团一点点分食殆尽。
就在夏家面临内忧外患的绝境之时,顾衍之挺身而出,站出来主持大局。不知他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成功地将公司牢牢攥在了手中。
消息传开,外界议论纷纷,都说顾衍之年纪轻轻,手段却极其毒辣,甚至揣测他对夏家早有不轨图谋。这些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般迅速飞进了夏轻的耳朵里,从此,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深深扎根、疯狂发芽。
此后,夏轻多次愤怒地质问顾衍之,然而顾衍之每次都只是敷衍地说他还小,让他别管这些事。这让夏轻觉得自己就像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空有为父母报仇的心愿,却毫无能力。
一次,愤怒冲昏头脑的夏轻,手持水果刀,下定决心要杀了顾衍之。可还没等他靠近,就被顾衍之发现,不仅计划落空,还被对方狠狠地揍了一顿,那屈辱的滋味令他刻骨铭心。
自那以后,顾衍之干脆将夏轻送出国,还安排保镖二十四小时轮流看管,严密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今,只要一想到这些往事,夏轻的眼里便燃烧着熊熊恨意,他在心底无数次发誓,只要自己还活着,就绝对不可能放过顾衍之,势必要让对方为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代价 。
“这猫眼神好可怕。”林泽晏被猫眼直勾勾地盯着,浑身发毛,背后直冒冷汗,忙不迭地对顾衍之说,“衍之哥,你的猫好像不喜欢我,要不我来开车,你抱着它吧。”
“行,那换你来开。”顾衍之爽快应下,从林泽晏手中接过猫,稳稳坐上副驾驶座,随即和林泽晏聊起公司的事情。
夏轻坐在后座,默不作声,静静听着两人交谈。四年前,那时顾衍之便将林泽晏安排进了青云。他实在没想到,如今两人还在一块儿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