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招兵买马的时间,不会太紧吗。你们想造反,钱和粮从哪来?”
任谁也没料到大燕的皇帝会突然出现在这脏污的监牢之内,更别说他就蛰藏这黑暗之内,将两人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
方峤在康忠寿原来如此的灰暗眼神中回过神来,更是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后退了一步。但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拽住,接着整个人都跌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方峤,你知道吗?”
方峤整个人和心都冻结在这一臂之间,随着一个烙在侧脸的轻吻,他前所未有地颤抖起来。
“需要知道的事情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方将军,我们出去吧。”
康忠寿颓然地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喃喃自语:“传言竟是真的。丁培之前告诉我,说轮值宫门的士兵看见是将军您放燕人入城,起先我还不信......”
如今亲眼看见两人关系紧密,捕风捉影的流言也确凿无疑了。
方峤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他急着转头,却不知道说什么,也无从辩驳。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不动,像失了魂一样,连梁衡按着他的手腕都没有发现。
梁衡又硬又重地碾过他颤抖不止的脉搏,看着他在黑暗中仍觉苍白的面孔,淡淡道:“怎么?不想走?朕保证你会后悔的。”
他咬着牙笑了一下,却像凶恶的野兽。方峤深深地看见他眼中嗜血的情欲正在翻滚涌出,在不由自主升起的恐惧中落荒而逃。
他刚跑出一步,就被按在了墙上。梁衡将他手脚都用镣铐铐好了,才拖着铁链,逼他抬起头来。
冰冷的吻夹杂着铁的锈气蹂躏着他的嘴唇,很快便被咬出了淌血的牙印。
“你想去彭泉,是不是?”梁衡轻笑一声,手收得更紧,让他得以顺利的从方峤扬到极致的脖颈下准确地捏到脊骨的位置。他一节一节地数着,数到最后一节的时候,紧缚的腰带终于脱落在地。
“这样,朕给你十万、二十万人,让你领兵去彭泉,带逆犯的项上人头回来,好不好?”
呜咽的响动由铁链传递到他掌中,梁衡侧过头来,又好脾气地问道:“这个提议怎么样?还是说,你也想要参与谋反?”
“放开我!还有人......”
随后他感觉到身边一空,等他感觉到脖颈的铁链再收紧的时候,他的鞋上已经溅上了鲜血。
梁衡若无其事地丢下了染血的剑,笑了笑:“朕帮他提前解脱,免得再受折磨。”
“疯子!”方峤艰难地从喉咙里滚出一句咒骂,他的声音扑到梁衡脸上像和沐的春风。
梁衡擦了一下脸,笑道:“朕该让你记住这份痛苦,最好是永远刻在你身体里,这样你就不会忘了。”
待杜鹃啼过三晌,胡泰清才在官衙内迎来皇帝,他看见皇帝点了点头,便喜出望外道:“陛下,还是您有办法。微臣什么招都使过了,他就是不开口。那,现在他人呢,还在里面?微臣一定要让他尝尝大理寺的厉害。”
梁衡好心情地摇摇头,说:“不用去了,他已经死了。”
“啊?死了?可是按照这个流程,应该在菜市口凌迟才是......”他刚说了半句,抬眼瞧见皇帝的脸色,马上又改口了,“这也算省事了,反正早死晚死也没区别。不过那个丁培,狡猾得很,微臣的手下一不留意,就让他咬舌自尽了。这些逆犯,真是该死!”
见梁衡并未搭话,胡泰清眼睛一转,又从书案上掏出一本记事录,恭恭敬敬地捧着上前道:“陛下,这是大理寺的刑狱明细,近期刑案的相关处理情况均记录在案,请陛下翻阅。微臣前几日知道陛下要来,特意命录事整理的。”
梁衡随便翻了两下,誊抄的字迹工整,记录也详尽。他想了一下,便问道:“前些时日出狱的尹弘,情况如何?”
“哎哟,说起这个人,微臣还得先向陛下告罪。当时尹弘情况紧急,生命垂危,微臣估量着此人身份要紧,才不得不连夜进宫面见陛下,幸好陛下宽仁,召太医给他看诊。”
胡泰清面朝皇帝一摆,又接着说道:“如今尹弘已大好了,估计不日即可面圣。就是这眼睛可能从此无法视物。不过人活着才是最要紧,陛下说对吧?”
他口中轻描淡写地揭过了,却不知人进来前好好的,出去的时候怎么就瞎了。他这个大理寺丞恐怕没少下功夫。
梁衡问道:“尹弘现在在哪,还在从前的府邸吗?”
“是的。陛下此言,可是要前去探望?那微臣......”
梁衡瞧着他略显慌乱的样子,当下更笃定了。他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胡泰清惴惴不安地看着皇帝的脸,心中在计较什么,也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