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冻得直哆嗦,她不后悔没去花东,只是一回想起吃饭的时候就觉得窝囊,好端端的陈述事实,在大哥面前哭什么呢,好像她无理取闹一样,有理也变得没有理,只知道用哭解决问题,和那些难养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强迫自己睡觉,明明困得要死,可闭上眼愣是怎么都睡不着,相反特别想找谁说说话。
反复纠结,大半夜她又跑下楼去,顶着寒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宁辞打了电话。
凌晨一点多了,不知道他睡没睡,电话响了一阵还是接通了。
那边鬼哭狼嚎的有点吵,像是在八加一那样的地方。
但很快动静就消了,他应该是专门跑到没人的地方,就为了能安安静静和她说会儿话。
声音一如既往慵懒磁性,十分撩人,“有事儿?”
有无边夜色作陪,他人虽不在,但也好像都变得具象和立体起来。
有一种人是这样的,傍近的时候好像间隔很远,可离得远了整个人又饱满鲜明,念之生情。
宁辞就属于这种。
程不喜浮躁的心多了几分安逸,嗓音糯糯,问:“你回家了吗?”
那边懒洋洋的,“没啊,今儿不是拿了冠军吗,半路被队友拉出来聚餐了。”
怪不得,她一阵语塞,“……”羡慕到极点又很生气。合着她委屈了一晚上没地儿倾诉而他正在外面和朋友们喝酒开趴,玩得起劲,没准儿还围一堆漂亮妹妹。
话说完了半晌也不吭声,宁辞耐心十足,笑起来时小虎牙若隐若现,问:“这么晚了,怎么,打电话有事儿?”
“……”
又整这死出,宁辞丝毫不慌。
程不喜手划拉着衣服下摆,半天憋出句,“不小心碰到了。”
明晃晃的赌气呢。
这样拙劣的借口,也亏她想的出,直接给宁辞逗笑了:“原来是不小心碰到的啊,唉,哥们还以你想我了呢。”
“那成啊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
“——别挂”
听见他说挂电话,程不喜急的小奶音都飙出来了,她日常声音就是那种圆润脆脆的,平时分贝不高,可一旦嗔笑怒怪起来,就格外招人。
之前上大一,还有配音社团的人大老远跑阶梯教室找她,拉她入团,奈何她念台词太呆了没感情,最后还是选择退了,后面才去的话剧社。
她突然开口撒娇卖乖,神仙来了也晃神,听得宁辞心里又热又胀,毕竟血气方刚的年纪,二十来岁头一回动心,一撩一个天坑。
喉头不自觉上下轻滚。
追来的浩子正要开口,被他用眼神制止,他干脆跑到天台去了。
目光往下,隔着一条马路,一面墙,湖水幽幽。
宁辞边走边问:“到底怎么个事儿,说了我给你摆平。”
“……”依旧沉默,无从开口。
“?”
“不说话。”
“就这么折磨我。”
“还有良心没有?”
嘴上这么说,明晃晃的还是宠。
程不喜半晌嗡着声:“和家里人吵架了,你也会给我摆平吗?”
宁辞挑眉,俨然一副不应该啊,这么人见人爱的姑娘,家里长辈也舍得,“叔叔阿姨说你了?”
“比这个严重多了。”
他走到天台角落,往下瞥去,“嗯,说来听听呢?”
“……”谁说孩子乖巧父母就一定会偏爱了,差得远了好吗。程不喜沉默。
宁辞也不着急,转问:“你在哪儿呢现在?”
程不喜回答:“学校,人工湖,一棵树。”
恍惚间听见他传来声笑。
“那行,你等会儿。”
不等程不喜问清楚什么意思,约莫三两分钟,只听见身后的高树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下一秒,他翻墙落到她面前的时候,就好像神兵天降。
程不喜呆呆盯着他,如同月下魔法师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连眨眼的动作都忘了。
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说是当真爱降临的时刻,整个世界都会静止下来。
“…………?”真爱吗?静止吗?
见她傻不隆冬的,“这么吃惊干嘛?”
宁辞拍了拍手掌,掸去刚才不小心沾到的灰土,一步一笑走到她面前,边走还不忘吐槽,“你们学校附近KTV,设备也忒次了。”
原来他说聚餐的地方,是隔壁的金天空,那里紧挨着她学校,相隔只有半条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