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得偿所愿。
上辈子他得偿所愿了吗?没有,殷息测余生都疲惫的依偎在那枚戒指上,缄默的活在那场烟火里。
那这辈子呢?这辈子会得偿所愿吗?
生父看着自己爱妻拼死诞下的次子,他看见自己儿子浅褐色眼里沉默忧郁的雨。他说:“阿测,你在想什么呢?”
世界的资源再一次向这个天之骄子偏斜,殷息测熟练的在名利场里翻覆风雨,他太聪慧,知世故而不世故,能力尤为出众,又有这么显赫的家世,年纪轻轻就进了那些高干们一辈子都进不去的高层。
太年轻,又太聪慧。
现在殷息测的上司是个头发苍白的老人,看着过分年轻的殷息测,态度很温和,也很慈祥,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不动声色的锋利与底线,经过层层考验的殷息测在他眼里就是小辈的存在,更何况他是真的抱过还是稚童的殷息测的。
有个半脚踏入棺材的老干部这样评价殷息测:“这孩子,心思太重,慧极必伤。”
殷息测当时给他倒茶,听见这句话,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现在殷息测二十九岁,风华正茂的年纪,脚下有一大堆头发花白的老头。
人生赢家这个灰扑扑的词汇已经没法再玷污他金光闪闪的履历。
下了基层,也坐了人民大会堂,本以为他会继续这么顺风顺水下去,结果前几天因为作风问题被上面的老头批评几句,不打商量就让他再去基层沉淀几月。
殷息测知道老头是因为最近上面风向问题才让他下去的,免得成了众矢之的,爬到了这个位置,又这么年轻,自然步步小心,掉下去就很难再爬上去了。
但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仇厌。
和上辈子天差地别的仇厌,殷息测不相信巧合,他分明记得自己以前给这些商贾做“人口普查”的时候绝对没有看过仇厌这个名字,他手下的人也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殷息测闭上眼睛,越上面的人就越没有生气,他肤色苍白,在浅金色的灯光下,显得像一座精美无双的雕像。
下属的呼吸几乎没有,殷息测在绝对的安静里又一次慢慢思索起仇厌今天的每一个表情细节。
仇厌,仇厌。仇厌。
两辈子了,这个人的模样还是这么鲜活,栩栩如生的活在他的记忆里。
殷息测问自己放下了吗?
没有的吧,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下。
两辈子,几十年的光阴抚平心中悲痛了吗,殷息测?
殷息测站在久远的时间之外看着大变模样的仇厌,但仇厌就跟参加某人葬礼后哀伤回到家里转头就看见本应该躺在棺材里的死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床头问好一样惊悚。
比看见死人复活还要惊悚。
仇厌绝望闭眼,系统是怎么都联系不上的了,翻阅《急救手册》后,他最后决定还是再爽一把好了。
反正殷息测这么好看,这一世界的任务只有走剧情,走完剧情他就脱离世界,好不容易能碰见一个天菜,不玩玩简直对不起系统的人生格言。
系统的人生格言是及时行乐。
祂曾经干过一气之下脱离主系统控制,带着宿主在某度假胜地吃喝玩乐一星期之后不幸被捕,被抓去干了几个星期的苦工的伟绩。
上个系统说大不了给仇厌偷个道具来不是开玩笑的,有道具系统是真偷。
有次系统就给了任务没完成面临销毁处境的仇厌一个s级道具,保住了仇厌濒死的性命,从此以后祂就只接难度最低的任务,发誓不再让仇厌再遇生死困境。
一声好兄弟,一辈子好兄弟!
一声好闺蜜,一辈子好闺蜜!
没有什么是系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拿就是系统不够努力。
但现在系统被人骗去打苦工了(。)
————
易生直到明天中午十二点才联系上自己新出炉的男友。
“你现在有空吗?”易生说的话简直不像男朋友:“出来玩?”
仇厌刚从床上出来,总统套房里冰了几瓶红酒,仇厌全喝了。宿醉之后的头隐隐发痛,仇厌挥手让迎上来的工作人员离开,坐在套房客厅沙发上,接到了易生的电话。
“玩什么?”
仇厌的声音有点哑,易生继续说:“赛车?调了一辆赛克龙过来,我们玩局大的?”
询问请求的语气,仇厌却因为他想起了殷息测。
他的思维不可避免的发散了:现在殷息测离开了吗?
殷息测肯定是记得自己的吧,但他昨晚又为什么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呢?
这么想着,仇厌漫不经心道:“玩大的啊?玩什么?”
易生唔了一声,声线带笑:“谁输了,谁就给谁口吧。”他说的话带着明显的玩笑,仇厌也不在意,这帮二代平时玩的多花又不是没见过。
“按我们的关系,”见仇厌不说话,易生又说:“做这些好像很正常吧?”
仇厌笑了一声:“我们什么关系?”
易生也笑:“什么关系,你来了不就知道了吗?”
笑容守恒定理,有人笑的时候,肯定是有人不笑的。
什么关系?
监听仇厌手机的殷息测森然问:“仇厌呢?”
什么关系?
下属立马战战兢兢回答:“监控里他还没有离开房间。”
能互相口的是什么关系?
能互相口的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