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原惊得后退几步,手扶着墙,“你谁啊?”
女孩丝毫不见外,也不怵人,“姐姐,我想吃蛋糕,买给我吧。”
秋原听这没头没脑的“要求”,真不知是自己做梦还是怎的,“你爸爸妈妈吗?怎么一个人跑出来,走丢了找不到家了?”
“姐姐,蛋糕在那边,我带你去。”说着抓着她的手要拉她走。
秋原摆脱了她的手,面对一个半大的小屁孩她竟然这么受挫,“你赶紧回家,我要回去了。”说完走反方向绕了远路,才回到了住处。
这里她既陌生,又熟悉,不知何时殷司源把那件不透光的小房间敲掉了,其它倒没什么改变,她瞥到放在地上的小药箱,回来一周了,她还是没想好。
转眼已到惊蛰,干燥许久的天不知何时飘起淅沥沥的小雨,灰暗,肃穆,冬日的庄重还尚未完全褪去,这点雨许是春日的前奏,倒是没那么清冷了。
雨滴嗒在伞面上,略沉闷的声响,看着下一秒就要停的雨竟持续了小半日,此时这天伞也可不打,只是衣面很快蒙上一层小水珠。迎面男子行色匆匆两把伞撞了个结实,许是男人理亏,没说话绕路走了。
一辆自行车停在路边,秋原也没抬头看,习惯性低着头走路,也不怕撞上谁的视线。
“秋原。”
她停下脚步,迟缓得像个老年人,转身看到熟悉的面孔,说不上来的感觉。
麦子放下衣服上的帽子,“好久没见你了。”
“是啊,好久没见了。”
“你这是去哪儿?酒吧?”
她正是去酒吧的路上。
“嗯。这是章先生给静山的药,托我带给他。”
“我帮你带……”
话说到半截,麦子觉得不太对,她可能也想见静山哥,忙改了口,“我带你。”
秋原望了眼酒吧的方向,笑着说:“你帮我带给他吧。”
麦子接过药箱,“去酒吧坐坐吧,我请你喝酒。”
“山南哥准你喝酒了?”
麦子一脸郁闷,“今年我就成年了!”
“那也到年底了吧。”秋原不知是不是错觉,离开酒吧后,麦子对她似乎不那么抵触了,“我就不去了,用法写在纸条上了,不要搞错了,我走了。”
“行,拜拜了。”
本是秋原先走的,没两步又停了下来,望着麦子的背影陷入沉思。她脑海中想象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麦子进入酒吧,跟山南哥,陆川问好,把药交给陆川,不,以麦子的性格,怕是不会错过这个借口看静山的机会,他会把药亲自送到静山房间,而据章先生所说,静山的药断了有段时间了,两边都顾不上见面,该吃的药这才一拖再拖,所以晚饭前这个点,陆川大概会要求静山喝一次药。
她抬脚往回走,看似出了神,脑海中却是翻涌着千层浪。那些药,是麦子拿给他的,所以跟她,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洗脑般重复着这些话,好像多想几遍就能成真,可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可是康静山活着是不会让警察抓到周星耀的把柄的,要想将周星耀绳之以法,就必须先除掉康静山。这是她这些日子最终认清的现实,可水泼出去了她又犹豫了。
要是康静山真的死了,麦子怎么办?麦子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借自己的手害死了静山哥?如果真的要除掉康静山才能施展正义,她跟周星耀又有什么区别?
她停下脚步,伞丢在地上,仰面望着天空,雨滴落在镜片上,模糊了视线,她卸下眼镜,灰蒙蒙的天空相差无几。燥热的心绪却愈演愈烈。
我真的想他死吗?要是这是唯一能成功的机会,放弃了便再没可能实现所愿,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可康静山帮周星耀就相当于他也在做坏事,所以康静山也是有错。那她以正义之名不择手段,就像多年前她为了辛叔娅的正义偷取殷瑞生的账目害他入狱一样,伤害远比正面效果来得多。
她陷入痛苦的自我挣扎中,要是她是个不计后果的人多好。
雨渐渐停了,只天色已晚了,今日这天也不会再明媚起来,她戴上眼镜往反方向跑,踩在小水坑上溅起不可名状的水花。
酒吧门口,麦子的自行车放在正中央,她气喘吁吁扶着门框,眼见麦子拿着喷壶和毛巾走出来。
“你怎么跑成这样了?”
她抓着麦子的袖子急切地说:“药呢?静山喝了吗?”
不知陆川何时出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飘悠悠来了一句,“没有,有两味药有问题在跟章医生确认。”
“哦,那就好。”
“怎么了?”麦子一脸不解。
“没事,”秋原躲闪着目光,“跟章医生确认清楚再喝。”
“那喝一杯吗?要不我带你去见静山哥吧。”
此时他就在楼上,刚可能还从麦子口中听闻她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但她还是拒绝了,“不了,我要回去了。”
麦子疑惑地目送她离开,擦起了自行车,“真是搞不懂女生的心思。”
“麦子。”
“嗯?”
陆川想了一下,改口说:“算了,没事。”
麦子看陆川回去了,挠挠头,“怎么陆川哥的心思我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