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宫人后,叶静姝心情颇好,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皇宫中开始漫无目的闲逛。
七拐八拐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宫墙,一间破旧的木门才突兀闯进她的视线。
叶静姝思索片刻才想起,这里应当是谢沉溪所居住的异安殿。
只是谢国质子再怎么说也是一位皇子,皇子的居所怎会破旧成这个样子?
叶静姝眉头微蹙,轻轻推开这扇根本失去挡风作用的门扉。
“吱呀——”
伴随着木门的开启,屋内顿时响起一阵压低的闷咳声,声音的主人仿佛虚弱极了,木门一开一关带来的冷风都会引起他的不适。
“怎么回事?昨晚太医没来给你开药?”
熟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谢沉溪浑身一颤,轻吸口气便要下床行礼。
叶静姝拦住他的动作,毫不避讳地坐到床榻边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果真是一片滚烫。
谢沉溪侧过身子,用帕子掩住口鼻,瘦弱的脊背都随着这一阵闷咳而剧烈颤抖。
半晌,他嗓音微哑,语气轻柔道:“臣昨晚忙着搬回异安殿,可能是与太医错过了。辜负公主的好心,是臣的不是。”
“搬回异安殿?你不是一直在这里?”
“陛下仁民爱物,担忧外臣居住在这里不免宫人冲撞,特意安排外臣迁往幽梦轩。”谢沉溪敛眉低目,一派逆来顺受之相。
幽梦轩……距离冷宫最近的宫殿,又被宫人们称作小冷宫。
叶逸欢是看谢沉溪有多不顺眼才会把一个体弱多病毫无威胁的谢国质子丢到冷宫去?
脑海中的系统嗤笑一声:“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这么低级的绿茶。”
叶静姝并不认同他的评价:“他只是在实话实说。”
“呵!”
系统自个儿消失无踪,叶静姝回神继续看向床上这位楚楚可怜的谢公子。
谢沉溪方才突然说出这么多话,面上早已浮现出一抹酡红,此时抬眸打量叶静姝的双眸中都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素衣散发,我见犹怜。
叶静姝轻轻咽了下口水。
不过她再怎么不做人也不能在这时候兽性大发。叶静姝轻吸口气,手指拂过他丝滑的长发,抚摸着美人的脊背为他舒缓气息。
“我知道了,待会安排人来给你翻修一下这屋子。”
谢沉溪像是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面带懊悔:“臣方才是病的说胡话了,公主莫要在意。”
叶静姝托腮欣赏着他的表情,“本公主不曾说要怪你。”
“臣这宫殿住的还算顺心,公主不必耗费人力物力为臣修葺。”
“……”冰凉的冰雪气息顺着宽大的门缝飘到谢沉溪身上,又引起了一阵咳嗽。叶静姝换了个姿势拍他的背,“谁说是为你修的。本公主偶尔想来小憩片刻,难道谢公子不允?”
谢沉溪的咳嗽仿佛被人为静止,空气一片静谧。
感受着身下僵硬的脊背,叶静姝叹气:“看来谢公子是不欢迎本公主了,也罢,君子不讨人嫌,本公主这便走。”
谢沉溪回过神,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两人视线一高一低于半空中交汇。
“……外臣戴罪之身,恐不能经常招待公主。”谢沉溪闭眼,嗓音干涩,说出这句话便像是耗尽了他的全部气力。
门外风雪渐起,叶静姝将身上的大麾裹紧了一些,从容地推门而出:“也罢,谢公子好好养伤。”
屋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叶静姝脚步一顿。
“他装的。”系统突然冒头,“他身体病的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
叶静姝颔首,向着皇帝寝宫的方向而去。
“为何?他就这般不想让我碰他?”
“……”系统冷嗤一声,“谁知道呢?”
寝宫旁的书房。
叶静姝执笔而立,在宣纸上勾勒着描摹着一些杂乱无章的线条。
不多时,一片明黄色的衣角出现在书案旁。叶静姝放下毛笔,对上来人的眼睛。
叶逸欢将视线从宣纸上收回,低声问道:“皇姐今天去见谢沉溪了么?”
叶静姝伸手,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上叶逸欢的拇指,轻轻牵着他向矮榻走去。
“是呢,听闻陛下曾将谢沉溪迁往幽梦轩?”
“他告状倒是快。”叶逸欢冷哼一声,又可怜巴巴地看向叶静姝,“我往后让宫人待他好一点,皇姐别总是去看他好不好?”
“你呀!”叶静姝抬手敲了一下他的鼻子,嗔怪道,“你身为九五至尊,一天天记挂着人家谢国质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