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打紧,一个官身说出去,就比平头老百姓不知道高哪里去了,路上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加上祖上留下各种田产、房屋、庄子,不愁银子,花天酒地过一生,何乐不为。
他们是乐了,有人是不乐的。被欺压了的庄户、被强买强卖了的奴仆、被侵占田地的农民。还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当今皇上。
因为这个朝代还存在一个太上皇,当今皇上的亲爹,所以,旧人暂时没有动,甚至会给一些适时宜的安抚,来消弭这对皇家父子间的紧张气氛。
这些都是贾珠在枕边告诉李莞的。
李莞说,那四王八公不是秋后蚂蚱吗?
贾珠道,正是。
但是,皇上跟贾珠讲了,他们这一脉若一直清明,便是能保的。
李莞本不是爱说教的人,会去敲打王熙凤,也是想这个家一直清明下去。干干净净的做人,长长久久下去不好吗?
且说北静郡王来时,那个排场就是不一样。不愧是四王八公里货真价实的那个“王”。锣敲得“哐哐哐”的响,偌大的华盖在前边撑着。手下还有好一批穿着官服的小弟,在两旁佣侍着。
老百姓也被压在路两边,只能等着北静郡王的仪仗过了,才能走。
李莞的认知里,北静郡王也不过是秋后蚂蚱之一而已。
贾珍忙同贾赦、贾政去迎,还行了国礼。
贾珠借故走开,他可不想跟北静郡王搭上关系。
于是,贾珠跟李莞,二人远远地当着吃瓜群众。
贾政寻贾珠不着,生着闷气,又让宝玉脱去孝服去见北静郡王。
宝玉再次出现时,已经换上了银冠抹额,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
贾珠的面色越来越沉,低语一句:“不成样子。”
因为,大家来的目的,是去给秦可卿送葬啊。贾政让宝玉脱孝服,穿得花枝招展的见北静郡王,真个不合适。
贾政,假正经……李莞一直这么看她公公的。她并没有看错。
那水溶也是个好样貌,年未弱冠,形容秀美,看上去很谦和的样子。
李莞听有人议论,说北静郡王水溶,是个贤王。
但是李莞不这么认为,就凭他接受宝玉没有穿孝服的一拜,就是他拎不清了。莫说秦氏有比这四王八公尊贵得多的来头,就是去参加一般的葬礼,受人脱了孝服的拜见,也不合适啊。
水溶跟宝玉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见宝玉又把他的命根子,那块通灵宝玉拿出来,秀给水溶。
水溶估计见宝玉可爱,给整了玉上装饰的穗子,亲自给宝玉带上,还拉着宝玉的手讲了半天话。
这一番亲近的场面,可是众目睽睽之下。
李莞见贾珠气得捏着的手青筋暴起,就知道这爹贾政有多坑儿子了。他都没有想过,万一北静郡王有一天凉凉了,宝玉跟他的交好,可是都看见了的。
李莞为了让贾珠不那么生气,道了一句:“有没有可能夫君是姑妈的孩子,被抱错了的?”
“……”贾珠,“姑妈出嫁后去了扬州后,去年才第一次回。”
李莞道:“就觉得夫君挺像姑妈那边的人的。”
贾珠道:“……”
气氛还是有些凉。
李莞道:“水溶没有夫君的弟弟好看。”
贾珠神情温和了一些:“那是自然。”
李莞道:“但我家弟弟更好看。”
这些养得白白嫩嫩的世家公子们,玩玉佩上的穗穗的时候,她的弟弟在大漠黄沙间,手持长缨,与狼相逐。
她的弟弟就是最好看的,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