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渐黯,远处一个身形干瘦、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三个孩子,高些的男儿已与他齐肩,稍矮些的一女一男,刚到他的腰部。
“当家的,你回来了!”曹竹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忙迎上前去。
黝黑汉子瞧见满院的陌生人,脚步一顿,面露诧异,愣在了原地。
曹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二棒爹听后,咧开嘴,爽朗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我知道那煤是在哪挖的,就在村子西边的山里,不过那地方不太好走。”
杨云站起身来,道:“能带我们去看看吗?若能找到足够的煤,定有重谢。”
“这有啥难的,”二棒爹挠了挠头,抬头看了看天色,面露犹豫之色,“只是这天眼瞅着就要黑了,要不明天我带你们过去?”
王御熙略作思忖,片刻后,微微点头应道:“如此,那就麻烦了。
夜幕降临,二棒一家所住的屋子不过十平方米左右,仅有一张床,两个大人和三个孩子都挤在这张床上歇息。
王御熙和杨云白日里便在这狭小的屋内喝了些水。
曹竹透过窗户向外张望,这窗户是用木头撑开的,窗外支着三两个帐篷。
曹竹不禁发出感叹:“这可真是方便,这布竟还能防水哩。”
她自是不知道帐篷是用塑料做的。
二棒爹把声音压得极低,悄声道:“这十几个人全是女的?
曹竹像是终于寻到了知音,忙不迭地应和:“我刚瞧见的时候,心都猛地一跳,哪有姑娘家是这般打扮的。”
想起二棒之前还说她大惊小怪,她就觉得委屈。
这真怨不得自己,甭说是她,就是竹林村和老虎沟的那些乡亲们见了,保准也得和她一个反应。
“会不会是尼姑啊?” 二棒爹刚提出这个猜测,又立刻摇了摇头自我否定,“可个个都拿着家伙事儿,哪有尼姑这样。”
曹竹对此满不在乎,撇了撇嘴说:“管她们是干啥的呢?” 顿了顿,又接着道,“咱们明天只管去找煤,找到了就行,别的事儿少操心。”
二棒爹没理会她的话,目光落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四个孩子身上,继而转过头问:“那群人睡下了没?”
曹竹朝窗外瞅了瞅,她本就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两眼一抹黑啥也瞧不清。
只能凭感觉判断,窗外一片寂静,便回道:“没声儿,估摸是睡了。”
二棒爹又凑近了些,声音愈发小了:“她们这十几个女的,咱村里可有不少男人打着光棍呢。”
这年头,讨个媳妇不容易,哪像他年轻那会儿。
曹竹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禁面露震惊之色:“这……这哪成啊?”
二棒爹劝说道:“咱家大棒,都这么大了还没说上亲,以后可咋整?
还有四棒,也得早做打算。我瞧着那些光头女娃,年纪也不大,配四棒正合适。”
在二棒爹眼里,王御熙这一伙人,包括曹竹和二棒爹自己瞧着,都不过是些女娃娃罢了。
曹竹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动摇了,但仍有些踌躇:“可她们带着的那些家伙,看着怪吓人的。”
二棒爹挺了挺胸膛,不以为意:“女人家就算拿着兵器,又有啥好怕的?
我跟村里那些没娶上媳妇的合计合计,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还能斗不过她们?”
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再说了,你今天和那群人相处得不是挺融洽嘛,以后要是成了亲家,婆媳之间保准没矛盾。”
曹竹仔细一琢磨,觉得这话似乎也在理,毕竟大棒和四棒的终身大事可是家里的要紧事。
“那明日你可得小心着点儿。” 曹竹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吧。” 二棒爹应了一声,二人便不再言语,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歇息。
过了一会儿,二棒缓缓睁开眼睛。
原来,娘和爹刚才的那番话,都被她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
二棒听着爹娘的计划,心里“咯噔”一下,睡意全无。
她想起白日里与那些女子的相处,虽言语不多,但能感觉到她们的独立和豪爽,与村里的姑娘大不相同。
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女子,眼神犀利,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英气,绝不是轻易能受人摆布的。
二棒心中想,这想法实在荒唐,且不说这些女子来历不明,单看她们的装备和身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更何况,她娘和爹分明知道,这是打败老虎的一群人。
要是村里的人真的贸然行事,只怕会惹出大祸。
可她也明白,爹娘是为了哥哥们的昏事着急,一时被冲昏了头脑。
她决定不能坐视不管,得想个办法阻止娘和爹的鲁莽行为。
二棒悄悄起身,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女子休息的地方,朝着村里的祠堂走去。
她知道,村里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许能听进她的话,劝阻母父和其他村民。
夜色深沉,村里的道路崎岖不平,二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心中既紧张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