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队长将二两银子放入布袋。
“放心,绝对赚回来。”
一旁的男士兵,眼巴巴地盯着布袋,脚步却像被钉住,磨磨蹭蹭不愿挪窝。
男队长掂量布袋,发出响声,不耐烦地解释:“听见了不?这么多人,就你一个怕被骗啊。”
他勾肩搭背地环住男士兵的脖子,“要不是当你是兄弟,这么赚钱的方法我可藏着掖着,对不?”
男士兵勉强挤出笑容,“对。”
他就是同宿舍推荐过来的,但头一回,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男队长欣慰,“你问问别人,我一个以前种地的大老粗,要不是真有人,上哪去赚这么多钱。你就安心回去,多叫几个信得过的兄弟一起来,到时候可别慊赚得多。”
一番话讲得推心置腹,男士兵打算回去多叫几个人一起发大财。
当然,他隐秘的心里话不能讲,就像麻雀在看到地上有米粒时,会呼朋引伴,除却让伙伴能裹腹之外,还有群体多了之后,能够分摊风险。
这么多人都参与了,总不至于就他倒楣被骗吧。
——
军营西角,三个士兵围坐在磨刀石旁,脑袋几乎要凑到一处。
年纪最小的士兵阿和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手指发抖地解开结子:“我就攒了一两……全押进去成不成?”
“怕啥!前日伙房刘婶投了半吊钱,今早真领回一吊呢!”胖乎乎的士兵金英拍着胸脯,“杨队长说了,这‘种银树’是拿咱们的晌银跟南边商人换盐铁,一转手就能翻倍!”
“可王典史的水泥厂真缺钱?”阿和攥着铜板犹豫。
“杨队长亲口说的!”金英压低声音,“他说县里大商贾是他表亲,专做紧俏货——”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三人慌忙起身,正撞见王御熙拎着图纸站在五步外,目光落在金英没来得及藏起的钱袋上。
"在聊什么新鲜事?"王御熙用图纸扇了扇草屑,顺势坐在磨刀石上。
三个女娃涨红了脸。
金英梗着脖子道:“就……就姐妹凑钱做点小买卖。”
“什么买卖要凑一千文本钱?”王御熙捡起掉落的铜板,在指间转着玩,“说给我听听,说不定县衙能帮衬。”
阿和眼睛一亮:“典史大人也知道种银树?杨队长说咱们投的钱是给水泥厂买原料,等卖到北边——”
“放他爹的屁!”王御熙突然捏紧铜板,惊得众人缩回脖子。她深吸口气,把三枚铜钱摆在磨刀石上:“来,我教你们真正的‘种银树’。”
“头三日,你给杨队长一文钱。”王御熙将铜钱推给金英,“第四日他给你两文。”又从口袋中中摸出枚铜钱添上。
阿和盯着多出来的铜钱:“这不挺划算?”
“第七日你再投三文。”王御熙把三枚铜钱摞成小山,“杨队长转头给早前投钱的人六文。”她突然把六枚铜钱哗啦扫进掌心,“可这些新铜钱从哪来?”
她们突然结巴:"不、不是卖货赚的?"
“若真有这般暴利,商贾早挤破头了,轮得到你们?”王御熙冷笑,“不过是拿后头人的本钱填前头的利!等哪天没人投钱了——”她猛地将铜钱全撒进泥地里,“嘭!树倒了,最后接盘的人连叶子都捞不着。”
忽然传来喧哗。二十几个男兵簇拥着杨队长往食堂去,粗布包袱叮当作响。
王御熙眯眼看见包袱裂口露出的铜钱串,突然抓起图纸拍在金铃肩头:“去,把今日当值的姐妹都叫来。”
半刻钟后,食堂前乌泱泱围了百来人。杨队长正举着账本吆喝,转头看见王御熙拨开人群走来。
“李伍长这买卖做得热闹。”王御熙说,“听说水泥厂的原料钱都是你们帮忙凑的?”
李伍长抹了把汗:“这,这……”
王御熙忽然抓住账本砸在杨队长脸上,“这些私钱,是准备种出银树还是种出鬼来?!”
人群炸开锅时,男士兵们这才发现,十几个士兵早堵住了出口。
“典史饶命!”李伍长瘫在地上嚎叫,“是马家出的主意!他说只要拉人入伙,就分我两成利……”
“是哪个马家?”王御熙鞋尖踩着他的手指。
杨队长疼得直抽气,“就是被您烧了祠堂的那个马家。”
——
此时,马夫人在绣线。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丈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收拾细软,快!”
马夫人吓了一跳,针扎了指尖渗出血。
抬头看着丈夫,忙问:“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
丈夫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平定了一下心情,说道:“被衙门发现了,我有可能会坐牢,会被抓!”
马夫人一下子愣住了,眼神里满是震惊和迷茫,“什么事啊?”
她实在不明白,衙门还能干什么。
丈夫见状,冷笑一声,“不然你以为咱们家还能过得这么好,靠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