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会派那么多个青壮精兵,深入敌方?暗杀嫌多,突袭嫌少,进退两难。
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柳双双心里想着事,手上动作倒是不慢,旁边有哆哆嗦嗦,半天脱不下外衫的,又被那些个兵痞教训了一番。
看来他们压力很大。感受到紧绷的气氛,柳双双暗忖。
联想到之前的猜测,城中来了个大人物,为护他周全,因而全城戒备?
还是说,这伙人行动失败,才让全城封锁,有人暗中排查,好来个瓮中抓鳖?
“穿上!”
一行人被逼着互换了衣裳,但体态神态还是做不得假,最重要的是,这甲胄,真重,感觉不太像步兵的轻甲,也不像是重甲。
那是……骑兵?总不是水兵,水兵一般不着甲。
柳双双心里绕过几道弯,隐隐有了些许猜测,该不会是骑兵深陷敌营,无意间扎进了中军大帐这般情节吧,路上有士兵巡查,还有李暮回家却被人砍了一刀……
嘶。她暗暗心惊。
“头儿,真不能……”
说话的人有些不舍地看着囚犯们身上的甲,那可是稀罕货,能当传家宝的,就这样舍了,到底可惜,如今他们就穿着粗衣麻布,四下穿风,就算里头还有一件软甲,那也像光溜溜的牛羊一样。
士卒心里没底,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犹豫迟疑。
还不如直接杀出去……
“想死想活?!”
小头目满脸凶煞,眼里渗出了戾气,他看向垂头丧气的手下们,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本还有些异议的士卒,勉强打起了精神,将刀子塞进衣裳里,弓起了背,看着还是有些不自然,脸上摸了两把灰,又在血里滚了一圈,不仔细看倒是像那么一回事了。
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走!”
那头目转身就带着人离开了,徒留鹌鹑一样的囚犯,哆嗦着腿,一屁股坐地了,落在最后的两个士兵,看着他们这怂样,都露出了轻蔑的神情,撤退时,却没有一丝懈怠,侧身着,举着刀,目光警惕,提防着他们一拥而上。
可囚犯们多是偷奸耍滑之人,欺凌弱小还在行,遇到杀人不眨眼的,不跪下都算有胆识的了,自私自利惯了,哪里做得出那种勇武之事。
柳双双看着被士兵搜罗出来,堆在四周的干草,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狱卒身上的衣服也被扒了下来,被一部分士兵穿在了身上。
她心里一跳,余光却见一道阴影闪过,不知何时,李暮已然偷摸摸地靠近了墙边。那里还挂着些刑具。
“你干什么?!”
不知是傻了还是单纯的坏,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殿后的两个士兵一下子就看到了贴在墙边的李暮。
狗屎养的!
李暮暗骂一声,倏地拽下了铁钳冲了上去,两士兵速度却是更快,两人抓着大刀,正握横扫,一上一下,就要将李暮砍成三截。
“当”的一声,李暮就地一滚,看着断成两截的铁钳,心里一跳,大刀连连追着劈砍,刀刀致命,他胡乱抵挡,高声呐喊,“快来帮忙啊!”身边却有一道身影掠过,分明就是刚刚出声的蠢货。
死道友不死贫道。囚犯哪里懂什么江湖道义,团结不团结的,眼见着堵在门口的瘟神真的被李暮吸引了过去,吓得六神无主的男人逃也似的冲向唯一的出口。
近了,眼见着就能逃出生天,尖耳猴腮的男人眼里爆发出光亮,扑了过去,突然,一个水囊迎面砸来,粘稠的液体顺着甲胄流下,浸湿了里衣。
“嗖嗖嗖……”更多的水囊砸在了堂中,哗啦啦的黑水流了一地。
一股奇异的味道蔓延。
跑在最前面的囚犯下意识摸了摸溅到脸上的粘液,却见出口的铁门亮了起来,一个士兵狞笑着将一根根火把甩了进来。
“不!”
着火的人烫得跳了起来,尖叫着在地上翻滚,身上燃起了熊熊火光,火苗点燃了地上的干草,流了一地的黑水烧了起来,“轰”的一声,火像炸裂一般,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监狱瞬间变成了火海。
“撤。”本还追着李暮砍的士兵见状,一脚踢开了还要扑上来留人的男人,那一脚用了八成的力,直把李暮踹得肋骨闷痛,头晕眼花,他捂着胸口,挣扎着爬了起来,“快拦住他们!”
聪明如他,也想到了这是要活生生烧死他们,好当替死鬼!
但一只只猪都被吓破了胆,闷头乱撞,挤挤挨挨堵在了隘口,却又被两把刀给吓住了。“干他蛋的。”浓眉大眼的男人咬牙切齿地爬起来,还要再冲上去。
“冲!”
却听一声怒吼,单薄的声音几乎破音。
嘶吼间,穿着甲胄也显得消瘦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冲了一段,又飞了起来,一个肉弹冲击。
“砰”的一声。
强大的推背感袭来,堵在门口,畏缩不前的囚徒们,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了出去,势大力沉,瞬间就把拦在门口的士兵冲飞。
嘶,被杂物绊倒在地的柳双双爬了起来,就看到被砸趴的大门,和倒成一团的众人,嗯?不管了,她费劲地爬了起来,却被浓烟呛了一下。
“杀……”
沙哑的男声响起,摔得晕头转向的囚犯们,愣愣地看着男人抓着刀,腾地站了起来,甩掉了晃悠悠的头盔,他双眼通红,面容狰狞,火光倒映在他的眼里,犹如食人的恶鬼。
“哐当”一声,沉重的臂甲落地,他举起了刀,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爬起的匪兵正要示警,刀光一闪,一个白着脸的文弱男子冲了过来。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