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做事需要谨慎,但有些时候,太过谨慎,或许也会失去些许勇气。
她们之中,有些人或亲缘寡淡,或为求自保,藏身在此,但有些人,却也顾念着枉死的父母亲人。
这一点,自她们在治所落脚之后,就开诚布公过。因此,都说开之后,柳双双倒也不意外。
不过,她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柳双双失笑,莫不是她平时训练时,要求太严格,大家都把她当成不近人情的封建大家长?
柳双双抬手,做出了一个下按的动作,“都先坐下吧。”
“无论做什么,总是要吃饱喝足。”
柳双双觉得,很多人,包括她自己,其实是不会生活的,长大之后,体会到了世界的参差,也就习惯了压抑,或许,这种倾向,从小时候起就开始了。
吃什么,不知道,吃到什么程度,不清楚,美不美味是无所谓的,吃没吃饱也不重要。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刻意忽视自己的需求,压制自己的欲望,仿佛这样,就能触碰旁人描绘的将来。
总说要对自己好,但连怎么对自己好也是茫然的,只是听从旁人的指引,买一堆或有用或无用的东西,沉浸在拥有的快乐中,沉迷于幻想中的美好片段中。
这些片段指引不了将来,因而,之后又是漫长的虚无。
这种情况,在出来工作之后,便就变得更加明显。摆在面上的路有很多条,但内心抗拒着选择任何一条,却又无力改变,就会陷入焦虑痛苦。
人们下意识逃避痛苦,能想象到的快乐却是漂浮的。
可人就是这样,一直在追寻,一直在否定,一直在困惑,或许,直到死都没找到出路。
但正是在踏上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所以才会痛苦。柳双双并不觉得痛苦值得歌颂,吃苦那都是迫不得已,没什么值得感恩的。
可感受到痛苦,接受痛苦,或许恰恰是成长的象征。
对于姐妹们的选择,柳双双没有过多干涉。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既然做出了决定,就该想到后果,既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她没有道理阻止。或许,之前,她还会担心她们的安危,但现在,显然,众人都能独当一面了。
对上成建制的军队,自然是不敌,但逃跑还是不成问题的。
柳双双也放心了些许,但临行前,她总还是有些话想说。
李秋辞听话坐下,拿起了烤得有些焦糊的马肉,食不知味。
虽然心知双姐向来不会干涉她们的决定,但她心中难免忐忑,这并非屈从于权威或者武力,而是担心亲近之人,与自己意见相驳而引发的争吵,这或许会伤害到她在意的姐姐。
然而,就着烤肉和篝火,她眼中一贯成熟稳重的双姐喝了口热汤,润了润喉咙,说起了久违的故事。
“有个少年,他家境贫寒,但他行侠仗义,豪爽大方,有人来到他家中拜访,他杀了家里唯一养着的牛,来款待来客。他的名声,因此被传扬出去。”
“朝廷征召他当官,他有勇有谋,在边境屡建战功,官职一路高升,他对待手下极为大方,朝廷拖欠军饷,他自掏腰包,一旦有所收获,他也会率先分给士卒,因此,士卒们都拥护他,甚至愿意为他付出性命。”
“他麾下的士兵勇猛异常,很快打出了名声。”
“然后……”
众人都听得入迷,说故事的人,却是吃着马肉,不再说下去了,这可叫急性子的人给憋坏了,“然后呢然后呢?”
安婉惠忍不住催促。
她是一行中年纪最小的女孩,获罪的时候才十四岁,因而,现在差不多是十六,性子有点粘人,说话也咋咋呼呼的,一看就是娇宠大的。
实则,她年幼时,养在了祖母跟前,住在山清水秀的别院,年纪大些的长辈,就喜欢性子活泼的,也没拘着,倒是过了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她祖母去世,她被父亲接回家中,没过多久,父亲又获罪了。
因此,她对只见过寥寥几面的父亲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很深刻,反倒是对素未谋面的母亲……她时常听祖母说起母亲,说母亲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安婉惠的名字,未尝没有寄托着类似的期盼,想要她成为如母亲一般的女子。
只是,她母亲早在生她弟弟时去世了。
或许是某种移情,安婉惠总是亲近更为年长的夫人们,当然,也很依赖救过她的柳双双,说起话来,也是有话直说,一根筋的。
别的姐妹们还拧眉思索着这番故事的用意,安婉惠就全当是单纯的故事听了,迫切想要知道后续发展,抓心挠肺的,娇憨的脸上满是迫切。
柳双双但笑不语,“这故事,就是我想说的话,等大家重逢的那天,我就把故事说完。”
“哈哈,想要听完结局,你们可要早点回来啊。”
“什么?!”安婉惠急得跳脚,“这不公平,双姐,你就偷偷告诉我……”
[好为人师]:有两位弟子从你的指指点点中得到了启发,束脩高产种子一包。
柳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