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帕悯嗤笑一声,随后道:“父亲这是什么话。您自己就是教皇,是祸是福,不都是您说了算吗?就连古堡里的陛下,不也是仰赖着您和教会吗?”
贺琏转过头,见男人笑着。但并不是人类欢喜或感慨的笑容,而是将嘴角硬往上扯,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脸上肌肉僵硬,“笑眼”弯弯,眼中却杀气尽显。
更奇异的是,虽然男人正在和帕悯对话,但那张笑脸和眼睛是对着贺琏的。
贺琏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侧了侧身子。
不过,虽然被他盯着并不舒服,但贺琏突然想到了什么。
教皇、教会、众生。
他明白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贺琏看着他,开口唤出了那个名字:“古德斯。”
古德斯笑了,这次不再是冰冷的、而是真正有着人类情感的笑容:“嗯,不错。就是我,这片土地上的指路明灯。话说回来,洛维先生听过我的名字?”
还没等贺琏给出答复,古德斯便又对帕悯道:“是神派我们这样做的,神让我们保护陛下、保护万民。”
帕悯转身,直视着古德斯:“那数不清的灾荒饥饿、流离失所的难民算什么?包括你们发动的战争,也是神安排的?”
古德斯一摊手,无辜地笑:“女巫蛊惑人心啊。”
帕悯道:“谁是女巫?凭什么认为她们是女巫?”
古德斯还是绅士地笑着:“这是神给我们的定义啊。我是神的使者,当然一切要听从神的安排、神得指示。”
“而你,帕悯,作为我的女儿,你也一样是神的顺从者。”
帕悯盯着他,道:“神规定了握过炭火后的手上有伤的女子就是女巫?这样荒唐的制度也是神定的?”
但这一次,古德斯并没有急着辩解,而是慈爱地笑笑,道:“你迟早会明白的。现在的世道,教会和女巫必须死一个。”
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但古德斯似乎并不想让贺琏听见,所以埋在心里。
古德斯直起身子,走向楼梯间,道:“好了,这个话题不好,咱们到此为止。晚饭做好了,走吧。”
相较于晚饭,贺琏现在对这幢洋房更加好奇,本着礼貌的原则,他微笑道:“古德斯先生?”
古德斯回头,也回了他一个微笑,道:“怎么了?”
贺琏道:“我初来乍到,都还不熟悉,反正现在也不饿,可不可以先到处走走?”
古德斯一怔,随后恢复了微笑,道:“当然可以。只是不能去没有开门的房间,庄园外也不必好奇。”
贺琏颔首,却听古德斯有些遗憾地道:“看来今天的晚餐还是我一个人吃喽。”
贺琏有些诧异,看向帕悯。
帕悯手上的墨水已经干了,还玩着那只被染出来的乌鸦。
帕悯点了点头,道:“我从没跟他坐在一起过。”
贺琏不免有些好奇。帕悯的衣着、包括她的房间都是被人精心打理的,从这些都可以看出,古德斯一定很疼爱这个女儿,但是二人却连饭都不在一起吃,这不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帕悯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疑惑,在古德斯走后,便开口道:“我一直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贺琏道:“为什么?”
帕悯平静地开口,道:“他杀了女郎。”
这一次,系统没有阻拦。
贺琏微微蹙眉,道:“他杀了故事中的‘女郎’?”
帕悯摇头,抚摸着那只乌鸦,道:“他不止杀了故事中的‘女郎’。当然了,‘不止’,并非‘不是’。”
贺琏犹豫片刻,道:“可不可以借张纸?”
帕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怕他没有写作的工具,还贴心地拿了一根羽毛笔。
帕悯道:“笔你就拿去吧,就当是见面礼。”
贺琏道了声谢,随后道:“我去庄园里转转,失陪。”
帕悯也微微点头,抱着乌鸦,又回到摇椅上,晒着这个时间段为数不多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