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古德斯一手握着缰绳，驾马而来。

贺琏心下有些诧异，先是看了帕悯一眼，但帕悯却也求救似的望着古德斯，就好像上一条支线中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贺琏转移了视线，也看向古德斯。

或许是凑巧，古德斯已经将缰绳拴在道路一边，下马走来。抬眸的瞬间，也看向了贺琏惊诧的脸。

见古德斯正快步走来，方才被贺琏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年立刻站起身，一只手捂着脸，血从指缝中淌出来，顺着手臂一路向下，直到染红了衣袖。

少年看见古德斯，就像是看见了救世主，直接跪了下去，哭诉道：“教皇大人，这个乞丐当街打人，周围还没一个伸出援手的！神的慈悲真是一点都没学到！您作为教皇，如果不严加惩治，教会的威严何在啊！”

这个时候，“哑巴”们倒是张开了嘴——

“真是刁民！怪不得这几年国运衰败，原来是小人作祟，成心不想咱们好过！”

“神最好收了他去！免得为祸人间！”

“……”

这些话贺琏也都听见了。贺琏环视一周，道：“各位……这是伸张正义？”

有几个街上商铺的老板恶狠狠地盯着他，道：“我国子民一体同心，你的相貌也不像本国人，外来的乞丐欺辱我们的同胞，我们凭什么不说话？”

贺琏微微一笑，道：“好啊，就算你们真的是在为自己同胞打抱不平，那么——”

他伸出手，指向灌木丛里的帕悯和瑞尔，道：“她不是你们的同胞吗？刚才她被欺凌时，你们都没有看见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小贩一噎，但很快又恢复了咬牙切齿的神态，道：“你这个刁民巧言令色！”

古德斯想开口劝阻一二，但还没等他说话，便听见贺琏又道：“所以，你们帮的压根儿不是自己同胞，而是全世界的贵族。你们不为她呐喊，只是因为她是乞丐。”

他说完后，看向古德斯。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心里却在大叫：“系统！！我的天，帕悯不是都把他杀了吗？怎么的你们这个副本还能复活啊？？？”

【系统】：“呃……严格意义上来说，本游戏除了特定主题以外是不会有‘复活’设定的。在本副本中，支线与支线之间也是除了特殊插叙倒叙外不存在关联的，也就是说，就算这条支线内古德斯再死一次，下一条支线中也照样完好无损。”

贺琏：“所以就我只有一次生命呗？”

【系统】：“玩家回答正确。”

贺琏：“……”

贺琏刚在心里骂完系统，就听见古德斯开口，对少年道：“所以，是你先当街欺辱了那个女孩？”

少年面对古德斯，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迟迟不开口。

古德斯用权杖敲了敲地面，道：“你想好再回答，要不然，神会代替我惩罚你。”

少年嗫嚅着开口，道：“我就是想吓唬她……再说了，是郡主让我这么做的。”

古德斯又重复了一遍：“做没做？是不是你做的？”

少年颤抖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古德斯眯了眯眼，道：“既然他所说的属实，那么，你也怨不得人家打你，毕竟事端因你而起。”

古德斯道：“我知道，你是伯爵之子，如果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道歉，你一定不会同意，到时候又要闹出一阵风波。那么，我会将今天发生的事告知陛下和你的父亲，我只负责传达神的指令，所以，让他们来教育你。”

“你是一个诚实的孩子，神不会降罪与你。只是，你不该攀扯郡主。”

少年见自己预想的“正义”并没有降临，心中还是愤愤不平，但当着古德斯的面，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抬手抹去脸上的血，瞪了贺琏一眼，随后走了。

他一走，其他纨绔子弟们跟上。人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了，逐渐散去，市集又恢复了喧闹，几个小孩边玩边唱歌：“你不说，我不说，赏金发下将身脱。他不说，她不说，和颜悦色喜事多。”

这首童谣传入贺琏的耳朵，贺琏看向古德斯，他不管上一条支线的古德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只想，这条支线中能有更多人不被封进油画：“教皇，那些童谣……”

古德斯给帕悯披上一件外袍，道：“我都听见了。”

贺琏道：“你是教皇，你比国主的权力都大，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这是自相残杀！他们拜高踩低，不是照样不利于国家？”

古德斯只是看了眼帕悯，随后道：“你问问她，想不想要公道？”

帕悯眼中略有些惊恐，在与贺琏对视上的瞬间连连摇头，道：“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什么公道、公平，我统统都可以不要。我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好了……”

古德斯摊手，道：“如你所见。当一个地方烂到无可救药的时候，人们也就不奢求正义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是不可能的。我告诉你，只要那些上流贵族都死绝了，这里就会出现公道。但你现在就可以随便去问，你看看有没有人想要这份公道，又或者，有没有人敢说想要。”

他既然这样说了，也就没有了问的必要，答案已经出现——没有。

古德斯弯腰，看着帕悯，与她对视着，道：“你叫什么名字？”

帕悯轻声开口：“没有名字。是我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叫帕悯。”

古德斯微微一笑，道：“如果你没有地方可去了的话，介不介意成为我的养女？”

帕悯虽然有些惶恐，但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