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人道:“帕悯小姐,瑞尔是谁啊?”
“……”
紧接着,质疑声如浪如潮,朝她袭来。
“从没听说过瑞尔的名字,如果是帕悯小姐自己杜撰的,也未可知啊!”
“就算真有这个人,就算真死了,辛锐雅也不是傻子,在大街上当众与郡主对峙,后来又悄无声息地行事,这不是矛盾吗?”
“帕悯小姐与辛锐雅认识,这会不会是编的啊……”
“……”
帕悯痛苦地抱住头,她什么都听不见了,那些质疑和赞同的话语都化作一道尖锐的鸣叫声,全听不见了。
她身上生出虚汗,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表情更加狰狞。
贺琏看得出来,她很痛苦啊。
师夜蹙眉,似乎共情了帕悯,有些怜惜地看向她。
突然,帕悯发了疯一样跑到辛锐雅面前,拽着她的黑袍,落下泪来,却质问道:“你说话啊!辛锐雅你说话啊!你不是还要给瑞尔报仇吗?你不是不允许再有人像瑞尔一样死了吗!你之前在他墓前说的话都可以不作数吗!!”
辛锐雅只是沉默着,垂着头,一个字也不说。
一刹那,帕悯泪如雨下,松开了拽着她衣领的手,道:“你也不要你的清白了吗……”
辛锐雅还是沉默。
帕悯直接转身,跪在了地上,哭着道:“她不是女巫!她不是女巫、她真的不是女巫!她只是想讨个公道而已,她真的不是女巫……她真的不是女巫!我求求你们听我说话好不好,你们听我说话好不好……就信我这一次也不行吗……就相信我一次,也相信辛锐雅一次也不行吗……”
底下人却不听,只是轻嗤道:“我们信你们倒是容易,只是你如何保证辛锐雅真的不是女巫?如何保证她真的不会对我们有何不利?”
帕悯看向辛锐雅,刚要开口承诺,便听见辛锐雅开口道:“不用解释了。”
帕悯一怔,随后便听见辛锐雅平静的声音传出:“我是女巫。”
此话一出,古德斯脸上笑意更盛。
台下诸位交头接耳,唾骂着辛锐雅。
突然,有人道:“你说你是女巫,那帕悯小姐与你交好,帕悯还偏袒你,她是不是女巫?”
此话一出,古德斯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辛锐雅下意识反驳道:“她不是。”
又有一人道:“你怎么证明啊?”
辛锐雅顿了顿,扯出一个轻蔑的笑,道:“她不配。”
“不仅是她不配,与我一同在这台上的所有人也都不是。特征全写在脸上,蠢货,哪里配学习巫术?哪里能学习巫术?”
她话一出口,其他十二个少女纷纷抬头,目光中无一不是感谢。
尽管她们都知道,这一句话不会让她们摆脱这个称号、离开这个深渊。
话至此,古德斯道:“既然辛锐雅小姐承认自己是女巫,那么就该接受神的审判。”
辛锐雅此时抬起了头,道:“如果真的要审判,请将所有的惩罚都降到我身上,不要牵扯无辜,也不要……牵连帕悯。”
古德斯看向台下众人,道:“那么,就请各位做个见证。”
说着,接过一旁的宫廷侍卫递上来的火把,在下人将干草铺到辛锐雅周围时,古德斯松开手,火把掉到干草上。
点点火光蔓延开,引燃更多干草,直到火焰包裹住辛锐雅。
辛锐雅却一声不吭,只是看向帕悯。
她许久没这样近得看着帕悯了。
辛锐雅微笑着,一滴泪从左眼眼眶淌出来,她张了张嘴,口型在说“对不起”。
她身上的黑袍很是破烂,头发凌乱,算是不堪。
但实在自在。
帕悯心如刀绞,哭喊出声,想要跑到火中救她,再不济死在一起也好,但都被护卫拦下。
辛锐雅闭上了眼,火焰烧了她的黑袍,她的衣襟露出了洁白的一角。
再说声再见也没力气了,就这样吧。
结束了。她的故事和她的命。
时至今日,贺琏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条支线中的“鬼”是谁了——
又是古德斯。
利益最大者,就是古德斯。
每条支线的“鬼”,也是利益最大者。
如拥有郡主地位的妘塔,虽然突生变故,但如果没有“黑猫事件”,她就会恣意一声……也行恶一生。
再比如国主。坐山观虎斗,看着自己的政敌和收养的孩子们无意识地为自己做挡箭牌,怎么不算赢家?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说来,这次的赢家,也都是古德斯了。
毕竟目前唯一能够威胁到他和帕悯的辛锐雅也死了。
今天过后,古德斯就是神。
只是可惜了。
能够威胁赢家利益的,从来只多不少。
贺琏的任务,也是让道貌岸然的“赢家”们死在自己编织的梦中,为那些被自己所害的人偿命。
贺琏眸中的恨意更盛,这次不光是因为通关。
辛锐雅帮助过艾尔森小镇,也能够替别人打抱不平。她不该死,也不能死。
旁边那十二个女孩,也不该死。
她们只是相貌有些异于常人而已,如果这也算错,那么千人千面,人人都有罪。
这样想着,贺琏转头看向师夜,道:“我要做件事,可能会死人,你离我远点。”
师夜从腰间取下刀,递到他手里,随后眨了眨眼,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我陪你。”
贺琏一怔,随后接过刀,直接上了台。
此时的辛锐雅已经被烧死了,她面目全非,只有火烧着,烧到台上,似乎要将其余十二位少女也一并吞噬掉。
古德斯见他提刀上来,挑眉,道:“辛锐雅已经死了,你明明可以好好当个功臣,一定要来送死?”
贺琏将刀横于胸前,从火中走出,像是嗜血的恶鬼:“为民请命,才是功臣。”
“我不要为王室而死,我要为民讨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