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艾尔森到古堡的距离只有很短的一段路，但贺琏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他从未感觉到一段时间如此漫长过，手机关机，完全看不了时间，且天边一直亮着，太阳的位置也没有变化。

还有一个最最离奇的现象——

时间与长度概念似乎被打破了。

比如说，贺琏面前的一棵距他八米远的树。正常来讲，按照贺琏的步伐大小，大概走十几步或二十几步就到了。但是现在完全不是。

贺琏身边没有卷尺，但还是能大概估算出前方标志物的距离，他面前就有一座距离他大概八米左右的糖果店，但贺琏走了二十步，却还没到总距离的一半。

他的每一步所走的距离都还算平均，按常理来说，二十多步足够他走八米了，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无名’？”

贺琏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他没怀疑错，那就是巫雅发出的声音。

不过现在，他也不用顾忌了。巫雅附身在他的手上，俩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抵也不会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

贺琏低头问道：“什么意思？”

巫雅叹了口气，道：“孤陋寡闻。”

贺琏：“……”

“‘无名’是一种徘徊在荒郊野外的幽灵。在这里，幽灵、鬼、巫是三个不同的级别。幽灵没到鬼的级别，但也是人死后的一种魂体形式，但也不具备种类名称，所以就叫‘无名’啦。”

贺琏道：“这东西怎么能跟咱们现在的处境联系到一块儿？”

巫雅思考了一会儿，道：“说来也奇怪，这东西确实不应该出现在城镇。但是，‘无名’可以随意放大和缩小两地或两物之间的距离，且不影响视觉效果。这也是它们唯一算得上法术的一点喽。”

贺琏道：“所以咱们现在的处境，算是我与糖果铺之间的距离被放大了？”

巫雅道：“按说是的，但是也不好确定，毕竟咱们现在除了发现距离与实际不同以外，也没别的证据。如果不是‘无名’，那就不好办了。”

贺琏对这一方面确实不了解，问道：“比如呢？还有什么东西也能缩放距离吗？”

巫雅举了个例子：“真假教堂。”

顿了顿，她又道：“视觉效果。如果我说……你已经从糖果店前路过了呢。”

此话一出，贺琏停下了脚步。

倒不光是巫雅的那番话。与此同时，贺琏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头顶上传来了一声鸟叫，但抬头望去，天上并没有鸟飞过，四处也都是房屋和街道，并没有鸟巢。

……不对。

贺琏微眯起眼，向前看去——

只见糖果铺的左侧有一棵树，树枝分叉处有一个鸟巢。

对了！

视觉可以作假，但声音不行。

他看上去距离糖果店还有三四米远，但刚才听得那般真切——声音就是从他头顶传来的。

也就是说，真实的景象是他已经走到了糖果店门口，甚至已经路过。

贺琏伸出左手，却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他转头，看向道路左侧。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往道路左侧走去，果然，在走了一段距离后，看到了露在地面上的树根。但也仅仅是一截，到某一个地方就戛然而止，很不自然。

巫雅道：“发现什么了？”

贺琏很认真地道：“树根还露在外面。但是刚才我没有走过来的时候，那个地方，压根没有什么树根。”

巫雅不说话了。彼此沉默。

贺琏见她不言语，便接着道：“也就是说，我现在就站在糖果店前，我脚下的土地是真实的。那么问题就没有出现在我的眼睛本身上，而是我面前的屏障。”

贺琏伸出左手，向前摸去。

依旧是空空如也，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可是阳光透过他的指缝，他明明直视着，却并不觉得刺眼。

倘若是假象，那确实不会感到刺眼。

但该如何戳破这个假象？

贺琏想了想，用胳膊肘用力朝着身前的“空气”顶去。

没有任何效果。

突然，贺琏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自己的右手，对巫雅道：“你能操控我的手吗？”

巫雅道：“我试试……”

说着，贺琏看到，在没有自己操控的情况下，他的右手手指动了动。

巫雅有些惊喜地道：“可以！”

随后，巫雅似乎想到了什么，驱使着贺琏抬起右手，伸向前方。

虽然贺琏无法操控右手，但触觉还在。

他感受到，自己右手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很是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