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再次吹来，贺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二人同时朝身后看去，整个屋子虽然阴暗，但除了书架以外，确实什么都没有。

但他们的背后，有个东西，正在从墙里爬出……

贺琏回过头，率先看见了那东西——

那是个通体黑灰色的幽灵，有了人形，从墙体中挣扎出来，逐渐接近师夜。

这时，固洵大喊一声：“‘无名’！”

贺琏本想拦住它，但一切都晚了。

“无名”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发现，索性也不继续伪装了，双手掐住师夜的脖子，面部狰狞，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看着贺琏。

但是不对啊。

“无名”掐的是师夜，为什么要对着他笑呢。

眼前的情景变得模糊不清，逐渐开始重影，逐渐开始分离。

“主人！主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贺琏回过神，发觉方才是自己的幻觉。

古德斯灌下的那碗药并没有随着副本一的结束而失去药效，反而再次发作。

这一次的景象更加清晰，似乎……还没有停止。

他的面前还是那般景象——“无名”掐着师夜的脖子，师夜奋力挣扎着，固洵也帮忙抵抗，“无名”打得它浑身都是血，但它还在呼喊着贺琏，嗓音嘶哑，眼角淌出泪来。

贺琏快步上前，从师夜的口袋里拿出指刀，刺了上去。

“无名”丝毫没有受其影响，但像是能感知到疼痛般，吼叫一声。

这一声吼叫也很奇怪。明明“无名”就在他的面前，距离他不过一臂的距离，但吼叫声却并不大，甚至于声源似乎离他很远。

贺琏怔愣一瞬，旋即，一双大手一掌拍在他的胸膛。

力道之大，贺琏踉跄几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后背磕在了书架上，一本书掉下来，砸在地上。

贺琏咳了几声，啐出一口血沫，随后强忍着头脑昏沉，弯下腰捡起了那本书。

……是他和师夜一直在找的那本《新童话》！

贺琏还来不及欣喜，就见封面上血红色的“新童话”三个字像是水中蝌蚪般游动起来悬浮在空中，画作几把利剑，刺入贺琏的胸膛。

贺琏的脚步有些虚浮，腿脚发软，刚要倒下，便感受到自己倒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贺琏睁开眼，看见了师夜和守在一旁的固洵。

贺琏揉了揉太阳穴，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师夜捂住了嘴。

他们还身处于图书馆内，固洵见贺琏醒了，便很是不舍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快跑几步，加入了与“无名”的战斗。

贺琏这才看清，灰白色的雾中，还有一个人正在与“无名”搏斗。

那是位身形高挑的女子，头发扎成了一个丸子头，一根木棍固定着发型，她戴着条项链，但距离太远，完全看不清。

贺琏眯起眼，仔细瞧了瞧。

那位女子的双手各持一把类似于弯刀的武器，弯刀划过“无名”的身体，黑气弥漫，散在空气中，成了“雾”。

是的，皇宫中的雾气，几乎都是这么来的。

但真是奇了怪了，贺琏方才用指刀刺向“无名”时，它只是嘶吼，并未散为雾气，而现在又是为什么？

难道，刚才也是幻象？

那么，现在是幻象还是现实？

贺琏抬手，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侧脸扇了一巴掌。

师夜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见贺琏的侧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肿着的巴掌印。

贺琏抽了自己一巴掌后，发觉头脑清醒了不少，似乎不在身处于幻象之中了。

贺琏抬眸，看向师夜，道：“如果我说，我方才进入了一个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空间、甚至现在都分不清，你信不信？”

师夜斩钉截铁地道：“信。”

贺琏看着他的眸子，道：“现在是现实吗？”

师夜道：“是。”

贺琏又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师夜抿了抿唇，道：“我从不强求。”

师夜扶着他站起身，微微一笑，慰藉般地道：“你别乱动，在这儿等着我。”

贺琏不明所以，但幻象中造成的身体上的伤痛确实让他无法参战，只能站在一旁。

师夜大步向前，接过那位女子抛来的一把弯刀。向着“无名”劈去。

霎时间，“无名”集体向他发动攻击，但师夜脸上并未显现出惧色，反倒是挥刀迎战。

师夜被黑雾环绕在中央，一遍遍举起弯刀，又一遍遍落下，他的血与黑雾融合，即为明亮与暗淡。

不知为何，这幅场景，贺琏似乎在哪里见过。

“无名”从身后袭击，黑气环绕在师夜的手臂上，隔绝氧气。

师夜自知这样下去，自己的手臂一定会废，于是毫不犹豫地挥刀刺向它，那把刀像是有了灵性般，在与“无名”的黑气接触的一瞬间，迸出紫色的烟雾，火苗吞噬着“无名”的身体，它哀嚎一声，似乎被激怒，咧开嘴朝师夜扑去。

师夜刚刚“解救”了自己的手臂，无暇顾及，在反应过来时，“无名”已经张开嘴，尖牙仿佛要咬断他的脖子一样，朝他袭来。

师夜下意识偏头，却不料，疼痛并没有袭来，只是一声惨叫令他打起了精神。

固洵倒在他面前，一只手捂着耳朵，疼得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