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满道:“不算,她还没说呢,除非她亲口说,否则不算。”
陆千景确实没说出来。
稀稀拉拉离开的人又聚拢回来,只道小娘子面皮薄,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夸自家夫婿。
“说啊。”
女子催促。
陆千景仍旧沉浸在沉思之中,在她眼里,女子依旧是替江映制造羞辱她的机会,她再也不想待着这个让人不安的地方。这里除了她自己,谁都不可信。
她刚要说走,江映却豁然站起,一步一步离开她的视线。
“好啊,你说怎么来?”少年声线清爽。
江映眉梢松动,像是卸去千钧重负。
男子与女子的力量天生悬殊,这场比试本就不对等,有点胜之不武的意思。可这女子频繁生事,凭着直觉,他嗅到了一丝古怪。
不过这样也好,陆千景既说不出他更好,那他就让她亲眼看到。
“靶子都是固定的,没意思,要比就射会动的。”女子环视一周,“不如就让人头上顶个果子在前头跑,谁射得中果子谁就赢。”
这话一出来,周遭一片哗然,纷纷出言斥责。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有几分把握能不偏不倚射中果子,史书上只有最荒唐的帝王才会以活人为靶,这类人无一不会遗臭万年。
见无人赞成,女子撅着嘴,耸了耸肩,道:“我不就是觉得我能行嘛,开玩笑而已,你们有没有转盘?”
有人匆匆从店中挪出转盘,女子双手绕到颈后,一番动作,解下一枚小巧的平安锁,她把锁头缠在转盘一边,手一拍,转盘飞快转动,平安锁转成一圈白色光带。
她后退几丈,随手指了个人:“你来击鼓,数十个数,鼓声停下之前,若谁射中谁就赢。你说谁先来?”
江映道:“自然是你先。”
女子也不谦让,挽弓搭剑连发数下,最接近的一次箭锋仍从白光边缘擦过。
她把弓递给江映,倒也不担忧,这个比法难度极高,光是要定准锁头的位置就足够艰难,她做好切磋几个回合的准备。
转盘再次转动,江映拉开弓箭,比起头一次像瞄准仇人那样凶狠,这次堪称文雅,随着肩臂拉动,衣袍紧收,勾得腰部劲瘦流畅。
数箭并发,又急又快,都射在靶子上。女子挑眉蔑声道:“你当这样就能射中?”
随即她目光惊愕,懊恼慌张奔涌而出,转盘迅速放慢,银锁的形状瞬间清晰,连一丝残影都不剩。她暗觉不好,自己在心中比划,若换成她,也有九成的把握射中。
果然,一声脆响,银锁像一只被击中的白鸟,直直坠落。
“你耍赖!”女子尖声道,情急之下用手去扯江映手臂,刚一碰到,对方就迅速抽开,她心中郁闷,至于吗,更坏更糟的事都做过了,现在装什么贞洁烈男。
又见他身体不受控制轻颤,愈发狐疑,却见他衣袖染了点腥红,心头一震,他竟一直带着伤?
她惊讶地看着江映,目光足足在他脸上停了一会,赤裸裸的直视让所有人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姑娘,你不会也看上他了吧?”
“姑娘,你可别想跟人家抢丈夫啊。”
“哈哈,姑娘,你可别看了,再看,她又要疯。”
女子眉头一挑,这个主意倒不错,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那丫头怕不是得炸开。她这般有恃无恐,不担心这男人不要她,不就是自负美貌,天生带了一股让人怜惜的劲头,要是换成别的什么人敢这样发疯,她早一剑刺过去。
偏就她生起气来让人无法动怒,怕她哭得昏过去,又想多看她疯,那种破碎濒死的美艳足以叫任何一个男人痴迷。
何况,她最讨厌的就是他们这样,在外人跟前恶言相向,好像恨不得马上能掐死对方,实际上这样的折磨并不是厌恶,等他们转头回去,马上就会变得蜜里调油。
敢把她当傻子耍,门都没有。她就是要看他们撕破脸,闹得不可开交!
她接过被箭射得变形的平安锁,红唇一翘,“这枚锁头是从我出生开始就贴身带着,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平安锁的含义很多,最初是父母期盼儿女平安长成,后来,意思可就多了,凭你一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再加上是贴身之物,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高傲的女子骤然流露出一点柔情、暗送秋波,好像嫩芽破土而出,简直比纯粹的示爱更让人动容。
这时候,几个人细微的反应都在围观人眼中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