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淡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仅仅只是五个字，就如同五根铁钉扎入他的心。

他上一刻还在天堂里，这一刻却堕入地狱。

她才给了他一颗糖，他都还没有尝尽糖的甜味，她又给了他一巴掌。

祁司晏的心比身体还要僵硬，甚至是在滴血。

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或者是自己幻听。

言思祈后退两步，可他的手还搂着她，她暂时逃不了。

“你说什么？”他望着脑袋下垂的她，幽幽问道。

言思祈舔了一下唇，那上面还有他的味道。

她哽咽着喉咙，没有抬起头来，依然保持这个姿势。

“祁司晏，我们分手。”

“为什么？！”

他不能接受，他抛下理智和冷静，向她索要答案。

男人搂着她腰的手，现在紧抓上她纤细的手臂。

他贴紧她的额头，不相信她会说分手。

“我们不合适。”

她的理由很简单，根本不可能说动他。

祁司晏摇头，呼吸比刚才他们接吻的时候还要急促。

“我们哪里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我们从小在一起，一起学习一起玩耍，我们有很多共同的爱好，还有很多共同喜欢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合适？”

他强势反驳，但她没有回应，任由夜风吹乱她的发丝。

他没资格控制她的想法，但至少他要改变她的看法。

而她那无动于衷的态度让他手忙脚乱，让他一刻都不能冷静。

他莫名联想起那天的事情，愣了一下，不能说完全认定，但多多少少是有关系的。

“是不是因为林绘，你才想要和我分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是祁司晏唯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理由。

他阴影下的她躲得很好，他猜对是那一瞬间，他却压根没有看到她的微表情。

“思祈，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当年你看到的并不是真相，我们只是被安排了任务，才会假装……”

“我知道……我后来都知道了……”她哑着声音，缓缓道。

不错，其实她后来就知道真相了。

但那是三年之后的事了，他们也已经毕业，步入社会。

她知道他当年是因为一个卧底任务，才会和林绘假扮情侣。

所以他并没有背叛她，也没有真的出过轨。

只是有些东西她认真思考了之后，觉得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就像他们的感情，可能已经回不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那种状态了。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的生命里确确实实多了一个叫林绘的女人。

这个女人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仅仅和他没有恋人的关系。

即使如此她也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她的男朋友有一个亲密的红颜知己，更受不了他和这个知己有她插足不了的共同话题。

或许他和林绘真的什么都没有，但他已经不能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你……都知道？”

“是，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祁司晏的心产生动摇，他这些年因为这件事伤害了她而深深自责，也一直想找她解释。

而她今天却告诉他，她什么都知道。

她既然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回来找他？

为什么不回来见他？

为什么还要避着他？

难道她从来就没有想要和他复合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像我说的，我们不合适。”

“可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真的没有想过欺骗你……对你隐瞒，只是不想你牵扯进来，不希望你受到伤害，那件事……”

“我能够理解你，但是……祁司晏，我和你在一起感觉好痛苦，你让我感到痛苦……我们放过彼此吧，好不好？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

她这时才抬起深埋的头，泪水从她的眼眶落下，如同关不上的水闸。

流不尽的眼泪打湿她的脸颊，她的鼻头因哭泣而红润，细长翘起的眼睫毛沾着她的泪，眼眶也已通红一片。

祁司晏看到她的泪水，如鲠在喉。

他平日巧言善变的能力变为零，甚至为负。

看她如此痛苦，他比她还难受。

而造成她痛苦的人，是他。

是他让她痛苦，是他让她难过。

“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不要和我分手……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他紧紧抱着她，声音也开始凝重嘶哑。

他所求只有一事，不要她走。

他们没有吵架，最多是有争执。

而争完之后回归平静，他们仍相拥着彼此。

似乎她不放手，他就绝对不会放手。

但她若要坚持己见，他也无法逼迫挽留。

时光不知走了多久，他们也抱了很久。

最终还是言思祈先脱离了他的怀抱，他的手仍抓着她，但她还是狠下了心，无情地把他甩开。

走之前，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冷漠转身，只留给他一个寂静的背影。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再骗你了……思祈……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

他从后抱住她，乌黑的长发垂下遮住他的眼眸，看不到他眼底的慌乱忧伤。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你复合，不过是和你玩玩罢了……”

她分明带着三十多度的体温，却说着冰冷无情的话。

祁司晏双眼空洞，心脏每跳一回宛若一次屠夫的宰割。

他心痛得失了神，让她有机可乘。

言思祈不语，挣脱开他，然后坚定地往前走。

她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沉重，好像脚底被灌了铅。

这一刻，她的眼泪如倾盆大雨，哗哗落下。

她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呼吸就牵扯的心痛。

再也不见，祁司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