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放下手中的茶杯,唇角带笑地看向在坐的几人,“怎么,我的往事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
雾沅颔首,“重要,我需要知晓你们二人对彼此的态度,或者你直接言明你对于睢羲死一事的真实想法。”
姜芜笑着叹了一口气,看向众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说了你们又不信,反而一个劲地追问我,同样的问题翻过来覆过去地问了不下数次,在我这里得到了无数个同样的答案,现下还要来问我,你们到底是想知晓我的答案,还是想从我口中听到你们想要的答案?他到底做了何事,让你们如此惧怕他?”
沈确蹙眉,义正言辞地对姜芜说:“修罗的存在,本身便是一件让人感到惧怕的事情,修士再如何修炼,都无法与修罗比肩。”
商扶庭知晓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从姜芜的口中知晓她与睢羲的曾经,过多的询问只会招致她的不耐烦,而在荆州所发生的一切,两人都将对方放于心上无疑,这些都是他所看在眼中的,尤其是挑明萧舒延便是睢羲时,他心中再多的疑惑都化作了合理,只是一些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难以言述陈横在姜芜和睢羲二人之间,而且这件事应该是无解的。
或许便是姜芜所要做的,继承太初道尊遗志,削弱修罗一族势力,但是一个修罗居然想着要帮人族,这个理念让商扶庭觉得可笑,而且他想不通缘由。
“睢羲会附身之法,宗华的出现过于蹊跷,我们怀疑睢羲现下可能附身于他。毕竟睢羲是大修罗,只是斩魄剑而已,并不能伤他分毫。”
姜芜垂眸,她低头抿了一口热茶,茶水滚烫从她的口中一路焚烧下去,消磨着她心中的情绪。
“不会,睢羲心口有旧伤,你当时有着堪称渡劫期修士的修为,那一剑又刺中了他的心脏,所以后续还需要我再解释吗?”
寂满不解地问道:“心口旧伤?他那么强,是谁伤了他?”
沈确说:“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太初道尊所伤吧。”
姜芜笑着说:“是,确实是段怀野所伤,而且段怀野便是那时死亡的。”
“为什么?”寂满伸出左手和右手的两根食指,拿到姜芜面前晃了晃,“他们两个是有仇吗?为何非要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你和他们两个任何一个关系不是很好吗?莫非是什么话本故事?”
寂满一脸兴奋地看了看众人,见无人附和他之后,讪讪地收敛了手指和脸上的笑容。
沈确喘了几口粗气,她立刻拍桌而起,“休要辱我开山祖师爷!太初道尊怎会心悦一个修罗?!”
“稍安勿躁,不要臆想错了,没有人说段怀野心悦我。”姜芜笑着摇了摇头,“段怀野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人族,包括封印无幻之境,同苍旻做有关灵气的交易,在昆仑山设下禁制。他杀睢羲是为了削弱修罗族的势力,却不曾想到自己会神陨在此,死前也拖着残躯做了很多事情。”
商扶庭心中一怔,胸腔间有些发慌,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姜芜,心绪百感交集,话到唇边的否定被他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雾沅问道:“你同睢羲为何又会走到今日这种地步?”
“观念不同,分道扬镳很正常。”姜芜看向雾沅,眼神诚恳,“其实我还是很认同段怀野的所作所为,否则我今日也不会同你们坐在此处,这般心平气和地谈着话。但是他不这么认为,毕竟多年前他也是同百衢约定过要守护无幻之境的。”
“你?一个修罗?认同太初道尊的理念?”沈确震惊地看着姜芜,“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传闻修罗族内没有人伦理念,他们甚至会随意丢弃刚出生的幼子,兄弟姐妹之间也会出现厮杀,根本不会有兄恭弟友一说,甚至会随意进行苟/合/交/配。”
姜芜无奈地叹了一息,“你以人族角度衡量修罗族,自然何事都是错的,若是反过来呢?不照样如此,再者为何人族便要循规蹈矩,你所遵循的为何一定是正确的呢?只是害怕自己被打成异类而已,毕竟从众比特例要安全许多。”
“不对,你说的不全对。”商扶庭看向姜芜,“人族发展至今靠得便是血缘纽带延伸出的大家关系,他们同舟共济,戮力齐心,才能在风雨中屹立不倒,若是人族像妖族亦或是修罗族那般散乱,早就被两族瓜分并吞噬殆尽,根本不会有现下这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话的可能。从众并非错误,这只是在森罗万象之中找到的最合适的道路,它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一定是最符合现下发展的,特例虽然危险,但是开创新世纪,需要特异独行者。”
姜芜忍俊不禁,“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若是能建立一处府司,设立律令,以三族领头人签订,违反律令者按照罪行大小来论罪处罚,或许世道会太平许多,也不会像现下这般凌乱。”
寂满惊讶地看着姜芜,忍不住叫嚷道:“你这个想法也太给人族面子了吧,区区人族,朝生暮死,如同蝼蚁一般,居然还要我妖族同他们称兄道弟?人族诡计多端,万一这府司落到人族手中,借机打压妖族呢?就像当初段怀野骗我父亲一般,那该如何?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姜芜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额角,“修罗族同妖族啊,有时候便是太信赖武力可解决一切,从而忘记了有时候要智取,人族在这方面做得便很好,因为弱小,因为武力不及其他二族,所以他们更擅长使用计谋。”
寂满冷哼一声,“阴险狡诈,卑鄙小人......”
寂满话音一顿,窗户突然被罡风吹开,一支坚硬的羽毛突然从外袭来,擦过他的脸颊,钉在了众人之间的桌面上。
商扶庭立刻提剑走到了窗口处,看着一旁混乱的甲板,“羽族?为何出现在此?阿确,救人!”说完,他便从窗口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从羽族人手中救下了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什么人?!”
一个男羽人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翼,见少了几片翎羽后,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商扶庭,随即半收控住双翼,朝着后者俯冲了下去。
“敢损我羽翼,你去死吧!”
商扶庭将孩童放置一旁,他运转起体内的真元,太初剑随他心意飞出鞘身,直逼男羽人。
男羽人见状迅速旋身后撤,双翼收拢护在身体两侧,随即像一只游隼一般,直线拉高与太初剑的距离,随即迅速俯冲,他自信以自己的速度绝对能拉开同太初剑的距离,而且他的速度极快,完全能够让商扶庭来不及反应。
商扶庭丝毫不惧地看着以极快速度俯冲而来的男羽人,二指并拢做剑指,随意地在面前一划,一股纯臻之气冲天而起,擦过男羽人的脸颊,硬生生地削下了他的一只翅膀。
鲜血瞬间喷洒了出来,断翼从半空中掉在甲板上,男羽人失去平衡瞬间,瞬间坠落并摔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普通人更是从未见过现下这种阵仗,又是飞天羽人,又是御剑仙人,喷出来的鲜血都有三丈高。
男羽人神情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断翼,随即愤怒地看向商扶庭,爬起身冲了过去,咬牙切齿地道:“我杀了你!”
女羽人伸手将暴怒的男羽人拦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商扶庭,“敢问阁下是?”
姜芜打了个哈欠,她靠在窗边向下看着,“这羽人长得真是奇怪啊,长了一对鸟翼,上半身是人,双腿却是鸟爪,看起来像是半妖,为何不能算作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