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毫无察觉。
有一次许青禾被几个人故意从楼梯上推下,膝盖和额头上满是鲜血淋漓的擦伤,当时正好是宋威回家的日子,为了避免被父亲责备,宋冉不耐烦地带她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当时她就坐在许青禾的对面,俯身擦拭伤口时,隔着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分明看到少女眼里难以掩饰的情意。
她从来就不是毫无察觉。
可还是选择了无视。
失魂落魄地回到卧室,宋冉将脸埋在枕头里,感受着缺氧带来的窒息,在肺脏膨胀到开始隐隐发痛的瞬间甩开枕头,仰头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剧烈的喘息中,宋冉想起了二十四岁的时候,为了让魏昭答应和自己在一起,她开始借用宋家的权势打压魏昭的产业,但魏昭那时还不肯低头,愤怒之下,她只好从许青禾身上下手。
她约她在酒店见面,带了一箱子二十万的现金,坐在沙发上,一脸倨傲地望着她。
“许青禾,这里是二十万,你给我当一个月的情妇,我就不为难魏昭。”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有些意外。
宋冉也没想到自己是怎么突然蹦出这个念头的,也许只是单纯地为了侮辱许青禾,因为许青禾肯定不可能答应。
正这么想着,沉默注视着宋冉的许青禾叹了口气。
“好。”她答应了。
宋冉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古怪,她嘲讽道:“答应得这么爽快,该不会你之前就做过这种事吧?”
许青禾偏过头,对她的冷言无动于衷。
宋冉却得寸进尺,故意从箱子里拿出一摞现金丢到她身上。
“先去做个体检报告,记得,做全套,我可不想和不干不净的人做交易。”
当然,她本来也没打算和许青禾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但能让她难堪,又何乐而不为呢?
脸上带着哂笑,宋冉着看许青禾一言不发地弯腰捡起了那摞钱,第二天,她便带着体检报告住进了宋冉的公寓。
之后的一个月开始变得很奇怪。
许青禾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情妇的角色,她会费心记住宋冉的喜好,会帮她收拾衣物,在下雨的早晨给不爱带伞的她准备好雨伞,会在她醉酒时照顾她,甚至……
宋冉想起了那个荒唐的晚上。
那时她半躺在沙发上,睁着朦胧的醉眼看许青禾为她忙前忙后,心底恶意翻涌,忍不住出言讽刺:“许青禾,你装什么呢?别以为做这些表面工作就能讨好我,我告诉你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你改观,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魏昭就是被你伪装出来的样子骗了。”
“嗯,我是贱人。”许青禾顺从地答应着,对这样的羞辱已经习以为常,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伸手将拧干的热毛巾轻轻敷在宋冉的脸颊,体贴地擦拭着她泛红的肌肤。
从小就是这样,许青禾几乎从不反抗,总是这样逆来顺受,让她的所有愤怒都像打入棉花之中,让她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啪!”
宋冉用力打开许青禾的手:“少用你的脏手碰我,滚!”
简直是多看她一秒都感到心烦,宋冉有些后悔自己干嘛想不开让许青禾当自己的情妇,许青禾这人惯会扎软刀子,看着乖乖巧巧,其实最不听话。
早就说过让她离自己远点,她却偏偏喜欢在她的眼皮底下晃。
早就让她不要靠近魏昭,她却不仅不听,竟然还借住在他家。
她怎么能……怎么能……
为什么要让她当情妇?
宋冉在醉意中反而清醒了一点,对了,是为了让许青禾从魏昭家离开她才这么说的。
可难道不能找其他理由吗?
她那么烦许青禾,现在和她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是反而给自己添堵吗?
“你喝醉了,醉话是不能当真的。”
看吧,果然没有听话,不仅不听话,还故意和人作对,让她别碰自己,手又伸了过来,还故意将毛巾按在了自己嘴上。
宋冉醉得浑身软绵绵,尽管心里冒着火,身上却没什么力气,只能睁眼瞪她。
见她眼中火气越升越高,许青禾这才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道:“我是你的情妇,照顾你是我的工作。”
“呵,”宋冉冷笑,“我让你当我的情妇,可没让你当我的保姆,你这么恪尽职守,现在就应该脱光了求我玩你,懂吗?”
在国外过了那么久放纵的夜生活,宋冉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下流的荤话说起来信手拈来,见许青禾的脸色在瞬间沉下,心里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正有些得意,却见许青禾忽然伸手脱掉了外衣。
“你……”
许青禾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只穿着内衣的身体紧紧贴上她的胸口。
“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无所谓。”
宋冉发誓她绝对从许青禾的眼睛里看出了挑衅。
“你以为我不敢吗?”
才刚刚平息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宋冉急促地呼吸着,伸手抓住许青禾的肩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两个同样倔强的人在半空中用眼神交锋,彼此都不肯退让,直到宋冉错开眼,一脸不屑地哼了声:“谁稀罕碰你,你从小就喜欢勾引男人,谁知道你和多少人上过床。”
这种话宋冉从小到大也不知对许青禾说过多少次,许青禾早就见怪不怪,这次却罕见地皱起了眉。
“宋冉,我还是第一次。”
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