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资料!”降谷零的声音更高了,他真的有些生气。“他直接就把资料交给其他人了?说的什么话?啊?‘你可以绝对信任她如同信任我’,然后你知道阿斯蒂干了什么吗?她直接把材料给了一个毫无关联的人!你让我怎么信任他们?如果当时那份资料没有及时呈上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但事情成功了,不是吗?”
诸伏景光倒是很淡定。
降谷零一时间被噎到说不出话。
“我不能接受他拿你的生命冒险,其他的都可以。”降谷零像个漏气的气球一样泄了气“我唯独不能接受这个。”
“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诸伏景光安慰道。“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呢,zero。”
他牵过降谷零的手用力按压在自己的左胸上。
“能感觉到吗,zero,我还活着。”
降谷零能清楚的感受到心脏在肋骨下的跳动。
“这是活着的证明。”
降谷零被安抚了,他不再那么恼火。
“好吧……但我还是不能接受。”降谷零冷静了下来,但语气还是闷闷的。“我不能接受他成为公安协助人,他太不可控了。”
“或许不一定非要是协助人,我们有很多选择的。我只是想帮他,毕竟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那是你和他吧……所以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hiro?”
“这是秘密,我和他约定过的,不能对其他人提起,即使是zero也不行。”诸伏景光安抚性地握住降谷零的手腕。“别问啦,我不会讲的。”
“这能解释你对他那莫名其妙的信任?”
“这可以解释我对他那莫名其妙的信任。”
“好吧。”降谷零妥协了,“我的底线是不能让他成为公安的协助人,就是这样,你坚持也不行。你也看过公安内部对他的心理侧写,他完全不够资格。”
“所以,你觉得污点证人怎么样?”
诸伏景光说到。
“你觉得这个可行吗?”
降谷零开始思考。
“也不是不行……这很有可行性。”
3
我不知道苏格兰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段话的,他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我这么久的坚守都有了回报,我不再是那个在悬崖上抓着一根稻草防止坠落的落水者了。
他们抓住我了。
这一认知让我狂喜起来。
终于,我的目标达成了,我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了,我的一切恶行都有了解释的理由,我的一切苦难都有了回报。
忝其垂怜,主啊,您终究还是看到了我。
您的信徒在此地行走,正如您行于水上。
太好了啊,太好了,我终于获得了新生。
我把景光的衣服哭的一塌糊涂,除了眼泪可能还会有鼻涕,但他没有嫌弃,只是让我趴在他肩膀上继续哭,还顺便调整了姿势让我哭的更舒服。
谢谢你,景光,不嫌弃我的大鼻涕泡,我会赔你一件新衣服的。
我其实不是故意哭成这样的,但气氛都到这了不哭也不合适,哭着哭着就止不住了,不过我一直没出声,我觉得哭出声有点不好,毕竟都这么大人了,意思意思一下也就得了,所以我哭的更理所当然了,咋地,我都不出声了还不让我哭?
我趴在景光肩膀上哭出一个大鼻涕泡,它破的时候很大声,景光没忍住抖了两下,不确定是不是笑的。
我不确定我是委屈哭了还是高兴疯了,可能二者皆吧,但总之我现在快乐的能杀十个人,哦对景光说少杀一点来着,所以就是我现在能踹碎十个人的膝盖骨,然后把他们的脑袋当球踢,好吧可能还是直接弄死爽快一点,算了算了不想了这大喜的日子想点阳光的。
之后要帮公安干什么脏活呢?顺利退休之后要干什么?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我可以把阿斯蒂和玛格丽特都变成污点证人吗?你们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能摇来一车的面包人?什么让我去当潜入搜查官?可以啊,看我给你们表演绝技隔墙有眼,芜湖!起飞!我不需要保护我能活的很好!你信不信拿我当诱饵能钓出来超级大鱼?等一切结束之后我要远远的看一眼萩原和松田,远远的!他们拿到我殉职的报告一定很难过吧,对不起,但你们是时候忘记我开始新生活了。是这样的!一切都在变好!是的!
我真的开心到要疯掉,他们终于愿意接纳我了,我的努力不是没有回报的,我真的被接住了,这真是太好了。
哪怕是利用也无所谓,我等今天真的太久了,太久了。
我真的已经沦沉太久了。
“你可以先穿我的衣服,诸伏,等你的衣服洗好我再给你送回去。”
我哭够了,接过纸巾在脸上胡乱地擦着,诸伏景光正把他湿了半个肩头满是可疑液体的外套脱下。
他“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另外,我是不是可以麻烦你们帮个忙?”我犹豫着开口,说之前总感觉自己会说出什么不妙的东西,但现在还是说出口了,“不是大事。”
“你说。”降谷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视情况而定。”
“帮我做一份死亡证明送给萩原和松田。”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语调轻快,像是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我困在过去。”
“这点小事,你们应该能做到吧?”
4
“不可能。”
波本拒绝了卡瓦酒。
“想都别想。”
他补充到,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死亡证明是很好做没错,但单纯的死亡证明只会让他们更固执。报警记录,现场报告,案件卷宗,尸检报告,这几样少了一个都不行,我甚至要给你找几个发现尸体的目击者。但这样他们都有可能找出不对,松田和萩原都是很敏锐的人,加上萩原那爆炸性的社交名单,随便让社交圈注意一下,他们不查出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配拥有全套死亡资料吗?”卡瓦酒举手提问,有点委屈。“真的不行吗?”
“你是想让公安帮你策划假死?”波本分析着,他稍微有点头疼,“理由呢?你至少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你是要撤离吗?毫无理由地动用公安的力量为你制造假死,即使是我也没办法。”
“我不撤离,你们暂时还需要我。关于理由……我活腻了想来场社会性死亡不行吗?”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波本无情拒绝,眼底闪着冷漠的光。“你问问组织会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帮你假死。”
“应该不会。”卡瓦酒更垂头丧气了,“所以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没有可能。”波本再度拒绝了卡瓦酒。“你想都不要想。”
“况且……”苏格兰组织了下措辞,缓缓补充到,“你确定你的做法能让他们向前看?失踪许久的幼驯染已经死了,送回来的只有一纸死亡证明,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难以接受。你说让他们不要困在过去,可这个行为就是把他们困死在了过去。”
“织,你真的有想过他们一丝一毫吗?”
卡瓦酒不敢看苏格兰和波本,也不敢动,他就那么僵硬地停在原地,像一尊雕像,任由血液冲上脸颊。
“不,我……”
有谁说出了尖锐的话,但太朦胧了,和世界隔着一层纱,恍惚的卡瓦酒并没有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你从来没想过他们,你只想着你自己。”
“你只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实话总是有点伤人的。
更可怕的是,卡瓦酒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他确实从来没想过萩原和松田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可以处理好。认为只要让萩原和松田他们认为自己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
现在事实被揭开了,他是个懦夫,是个卑劣小人,他的伤口被血淋淋的展开,暴露在聚光灯下,无处可逃。
“你想见他们,就正大光明的去见。”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措辞太严厉了,波本放缓了语气。
“他们不会怪你的,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不要再责怪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