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褚不甘不愿地被双喜连拉带拽的请出了门,寝宫内瞬间安静下来,陆宵这才意识到,今日他虽然没上早朝,但耳朵真是一刻也未曾停歇,都吵得他脑仁疼。
他感觉比上朝还闹心,缓了口气,看向林霜言,“怎么了?”
林霜言近几日辛劳奔波,往日风华的姿容都掩盖不住疲惫,他本就白皙,此时被绽红的官袍一映衬,更显出一种憔悴的苍白。
陆宵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黑青,皱眉道:“爱卿要顾及身体。”
林霜言摇摇头,“臣无事。”
他转而奏禀起正事。
“陛下让臣整理的东西,臣已经统计完成。”
“但唯独南郡情况不明,淮安王已经半年未上过奏报了。”
陆宵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他每本奏折都看过,若真有相关奏报,也不会毫无印象。
“南郡毗邻边云、宁川、新广三地,他们近半年来奏报如何。”
各省府督每月会照例上奏当月的雨泽表,这项传统从他父皇在位时便传承至今,主要就是为了预防雨雪天灾,影响收成,以便早做应对。
昨日他病中虚弱,又突闻灾情,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
如今想来,淮安王上奏其封地南陵郡、南平郡、长阳郡雨水长漫,可他的记忆中,又未曾看过这三地的雨泽奏本。
林霜言回道:“边云、宁川、新广三地,得雨六寸至八寸不等,并不至灾,反而与往年相比雨水充沛,粮食大丰。”
“原来如此。”陆宵心中渐凛,思量着,忽然道:“朕记得今年新科及第者有一个叫周魏之的进士,爱卿有没有印象?”
“周魏之……”林霜言想了想道:“他似乎被外派至赵县担任县丞一职。”
“赵县,来回二百里。”
陆宵道:“派人召他入京,快马加鞭,两日之内,朕必须见到人。”
林霜言道了声,“是。”
解决了这一件事,陆宵看向门外,对林霜言道:“让卫褚进来。”
林霜言瞥了眼门口,那张一贯清俊疏离的脸上却难掩不喜之色。
他对人的情绪向来敏感,自然也察觉到,刚刚卫褚对他的恶意。
他自问与他不熟,也并无交集,却无由让人找上麻烦,就算他性格孤僻,并不愿与旁人多有接触,也不免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但同殿为臣,他还是勉强维持住了为人臣子的本分,行礼道:“是,臣告退。”
他缓步出门,殿外,卫褚正倚靠在一旁的廊柱上,身姿昂然,眼眸锐利。
他上前两步,保持着距离,平直道:“卫大人,陛下召见。”
卫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面上不显,心里却止不住疑惑。
眼前这个人,颀长清瘦,身形单薄,妥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显然与楚云砚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可传闻里,陛下似乎对他青睐有加,甚至因为他,都能和楚云砚争吵翻脸。
……他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
卫褚想不明白,他听得陆宵召他,也没再耽搁,与林霜言擦肩而过。
“陛下。”他心中疑问不减,但碍于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口,只能先说正事。
他道:“臣今日来是想与陛下请旨,臣因伤势在身,暂时无法驻守北固城,但城中不可一日无主将,臣请旨,由臣的副将暂统全军事宜。”
他走之后,北固城一应事务由刺史陈思柏处理,他既为刺史又为监军,短时间内应当没有问题,可再长,怕是不宜。
他原本是想,最多两个月,他便能把楚云砚挤去北固城,可没料到世事无常,虽然他在楚云砚面前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紧张起来,毕竟,他也不想真让陆宵成了亡国之君。
“哦……这事啊。”陆宵点点头,却并不急,安慰他道:“爱卿不必忧心。”
“朕三日前就就给李崇安去信,请他暂代北固城军事,朕亦从天都营挑了几名将士,让他们投入李崇安麾下。”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爱卿的虎符了。”
卫褚:……
他本就是李老将军亲信出身,受他栽培,被举荐给帝王,北固城里不仅是他的旧识,更是李老将军的旧部。
如今陛下此番,明显想趁着战事未起,由李老将军为纽带,尽力掌控北固城。
“陛下……”他顿觉自己苦从心来,百口莫辩。
他无语道:“陛下报复心这么重,楚云砚这么多年,是怎么忍得了陛下的……”
“朕怎么了?”陆宵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跳起来不服道:“朕向来是礼尚往来,投桃报李。”
他手指点了点卫褚的胸口,洞察一切道:“爱卿这心里有几分敬意,朕自然也回馈几分诚意。”
他慢悠悠打开系统面板。
人物数据上,楚云砚被隐藏了起来,只剩下了三个人。
他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镇北将军卫褚,忠诚度: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