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说:“你很聪明,你当过军医,知道375接管四层外科病区后所有数据都无法外传,131智控系统也只能收集到外围的一些无效的电波波动。于是你利用安提戈涅本地储存空间保留病虫腺体的数据,附加在未检测的病理样本中,哦,对了,病理科一定有你认识的虫吧?关系可能也不错,打个招呼的时间拿走那部分的数据,再把痕迹删除,对你也是绰绰有余的。”
怀特并不吭声,他平静的听着少将的猜测和分析,眼神变得冷漠。
伊恩笑道:“怎么?你想杀了我?弗朗西斯教授,清醒一点,我能杀了你一次,就可以杀你第二次。”
“你到底想要什么?军事法庭已经完成判决,据我所知,你们诺顿一派拉了许多的虫员下马,那么多空出来的位置还嫌不够吗?”
伊恩摇摇头,说:“和诺顿没有关系,无论从法庭判决还是医疗协助来说,这件事都已经完结,只要我不提起,没有虫会发现这些小小的数据误差。我这次来找你,只是因为你是一个会腺体修复的外科医生。”
“会腺体修复的医生可不是只有我一个。”
“但是不依靠任何智能系统辅助,完全虫控模式进行修复的虫,目前我只找到你一个。”
怀特迟疑了一会:“我不可能只为个虫服务。”
伊恩扑哧笑了出来,他眼角弯弯的,蔚蓝的眼眸像是高阔无云的天空,他说:“我只是需要你的数据而已,腺体修复手术的数据很珍贵,我需要这部分的数据。”
“这些数据只要你的级别足够,随时都可以联系威格莫尔调取。”
“可是能够调取的数据并不包括你避开医院监管私自进行手术的数据。”伊恩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穿好军用大衣,并细致的理了理袖口,被繁密复杂绣文包裹着的宝石闪着莹莹温润的光亮。
他说:“接下来我会为你提供病虫和信息素,时间地点会有专门的虫传递给你。怀特,哦,我想我现在可以这么叫你了,亲爱的怀特,不要去打听什么不要去用眼睛记录什么,也不要用你的虫崽一般幼稚的信息技术去销毁什么痕迹。怀特,也许没有虫告诉你,你的信息技术真的不怎么样。”
怀特憋着闷气,瞪着优雅的少将,试图用自己的沉默反抗对方的言辞。
只是少将看上去心情好极了,他甚至行了一个繁杂而古老的告别礼仪:“怀特,虫母在上,你要好好活着。”
门口被士兵拦住的查尔斯看着少将对自己的主任礼貌的告别,走向悬浮梯,路上还甚至体贴给老迈的病虫让路,不得不心中感叹诺顿一系不亏是老牌贵族虫,举止不但优雅,这气度也是让虫难以企及。
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被赶出来的愤愤不平了。
少将到底和主任是什么关系啊?一雄一雌独处密室还屏蔽信号就纯聊天吗?也不知道主任有没有未婚雌了?话说主任谈过恋爱吗?
查尔斯盯着空荡荡的走廊漫无边际的发散思维,直到诊室里面响起来就诊结束的提示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和主任出门诊。
“004号,到你了,进来吧。”查尔斯慌忙冲着候诊室喊道。
怀特快速的整理了一下心情,病虫殷切的目光让他思绪重新回到工作上。
繁忙的工作没有暂停,怀特一边解答着病虫的疑问,一边不断回想着自己的选择,他像是站在被阳光和阴暗不断拉扯的间隙中,他知道璀璨的黎明终将会到来,但在这之前的黑暗总是需要强大的勇气才能走下去。
无论是生而为人,还是虫,怀特都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他只想好好工作而已。
可是没想到上辈子努力克服了工作上“技术优良”的严格要求而提早结束一生,没想到自己还能穿越,更没想到重新开始后新的职业生涯里“技术优良”前面还提出“政治站位”的要求。
唉,虫族的医生就不能好好当个纯技术工种吗?
怀特觉得自己有点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