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恒星将和煦的光辉播撒在湖面上,广阔的粼粼波光在微风之中荡漾着,伊恩.诺顿关掉落地窗透视功能,诺大的房间瞬间被生冷的白色灯光填充,站在一旁待命的士兵一时无法适应光源的变化猛然眨了一下眼睛,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微微叹息。
科技光源虽然从波段来说更加适合虫族瞳孔生理结构,但是,对于自然、对于原生态的一切,是铭刻在虫基因里的向往。
端坐在沙发上的三只虫并没有空闲关注窗外景色,他们毕恭毕敬,像是刚入社会的小虫崽。
“警卫舰的记录匣看了,当时和我一起的警卫你们也询问了,怎么,我还没控诉警方和第二集团军的巡逻舰失职,你们倒先怀疑我了?”
伊恩轻声笑着,甚至将一杯装满清水的瓷杯亲手推至对方的手边,如同古时代的贵族一般温文儒雅,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这个前来提审少将的年轻检察官汗流浃背。
伊恩向椅背靠去,示意检察官品尝,“这是格拉瑟姆特有的泉水,清澈,带一点矿物质的味道,如果不是我哥哥和弗莱明结婚,我们今天还享受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说着,他冲着坐在另一边的一个西装革履的老虫笑了笑,说:“对了,你们那只虫崽找到了吗?”
年迈的虫脸上的笑瞬间维持不住,面色变得有些凄惨,他摇了摇头,说:“怕是凶多吉少。”
“啧。”伊恩皱起眉,“巡逻舰队虫手不够吗?我哥哥虽然身体不好,但好歹也算是成年虫,有点自保能力。我记得你们虫崽还小吧?听说还是一只雄虫,怎么,检察官没有先去搜查一下吗?听说检察属的虫将格兰瑟姆围个水泄不通,想要离开还要中将级别官员审批,想必成年虫找不到,一个小小的虫崽不在话下。”
检察官面色渐渐变得苍白,他颤巍巍的放下手中的瓷杯,努力的嘴角上扬,却怎么也调整不好上扬的角度,干脆苦着一张脸,说:“都是按照流程行事,少将,您也知道,军令不可违背。至于瓦伦蒂少爷的失踪,我们已经加派虫手,可是事故发生之后……”
“好了,不必多讲。在这里,不要叫我少将,我只是一个失踪虫的家属。”
伊恩放下手中的杯子,继续说:“但作为第一集团军的少将,怀特.弗朗西斯教授的失踪,我必须要一个答复。”
他转向一旁的瓦西里,虽然是心平静气的说出这话,但却有种咄咄逼虫的姿态。
瓦西里手心已满是冷汗,他不敢抬头和少将对视,只好撇开视线,他紧张的吞了一下口水,只感觉脑袋发烫发胀,晕乎乎的。
恍惚之中他觉得自己已然完成任务返回自己舒适的家中躺在床上,身边就是许久不见的雌君,可回过神来,自己依然处于这如同冰窖一般的会客厅,少将那双锐利的双眸像是冰冷的剑穿透自己的心脏。
少将冷笑道:“监控显示你派遣的小队将三只医疗虫一同押送到留观区,其中一只虫单独带领教授去留观房间,门关上后就再也没有虫出来。”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进入这扇门之后两只虫就一同失踪了?”
怎么办?瓦西里心脏“彭彭彭”跳动的厉害,感觉下一秒就会从咽喉中跳出来。会死的,他有些崩溃,甚至抬手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血点,那是昨天晚上弗莱明脖子喷射出来的鲜血,炙热的,带着浓厚血腥味的液体,从他的脖子喷射出来。
瓦西里还记得自己拼命的缩成一团,躲在墙角,眼睁睁的看着那张鲜活的脸飞速的苍白灰暗,最终变成可怖的青紫色。
“不可能!”瓦西里猛然站起来,大声喊道。
然而少将的视线太具有压迫感,他突然颤抖一下,又回避了少将的视线,含糊的说道:“留观室的建筑设计是可以遥感房间内虫的生命体征变化,我们调取了那个房间的数据,遥感时间长达12个小时!少将……少将!这……这足以说明,教授不可能是刚进入房间就被挟持!”
瓦西里突然激动起来:“是那个士兵有问题!他就不是我们第三团的虫!我要求启动军队稽查流程!”
“你知道一旦启动稽查,会发生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瓦西里喘着粗气,瞪大了双眼,他有些老了,两鬓开始长出了白发,他见过太多被默默清算的军雌,甚至连个尸体都未曾留下;他又不算太老,他自认为还年轻,还想凭借年轻的军功往上爬一爬。
他看过那些有点权利的军雌的优渥生活,他也看过贵族虫的世界,这么多宝石啊这么多能源财富!他还不想这么容易的死去。
他还想继续活着,如果可能,再往上爬一爬。
他苦笑一声:“被监察属清算,好歹能死个明白。”
瓦西里说完,便失力的瘫倒在沙发上,他摘掉金丝眼镜,一只手捂住眼睛,带着哭腔,含糊的说:“弗莱明就死在我的身边!你们太狠了,好好的一个虫啊!连个好皮都没剩下!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老虫“哼”了一声,不屑的撇了这个仪态尽失的军雌一眼,斥责道:“那只虫算什么弗莱明,他的雌父不过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私生子而已!”
检察官小心翼翼的说:“法律禁止滥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