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一意,敬他,爱他。
室内执杯的景瑜眼中迸现异彩,朗声笑道:“阿照都如此说了,我怎么还能同他计较?”
说着,他举杯将茶一饮而尽,目光始终定在谢照乘身上。
“说来,风师弟如何了?”
谢照乘话锋一转:“似乎受伤不轻?”
“可他自认伤得不重,不是我逼着,还要照旧去习剑…”提起官配,景瑜不自觉多说了几句:“这点倒是同你甚是相像。”
他颇为感慨。
景瑜忽地回过神来,问道:“师弟似乎很关心风师弟啊……”
林疏桐也同样很好奇。
“幼时曾见过几面,有那么点缘分,关心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谢照乘理所当然回道。
景瑜错愕不已,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原是从前便相识,倒未听风师弟说过……”
谢照乘轻轻揭过,道:“只是打过照面,他记不得也属正常。”
这话林疏桐是不信的,他待风吟晚实在太过特殊了些。
景瑜目光微闪,欲再说话,一道流光却撞进他腰上的灵佩,青年望了眼谢照乘,后者了然:“景师兄若有事要办,便去罢。”
他微微颔首,起身出门。
林疏桐暗道不好,有心躲开,但似乎是蹲得久了,双腿僵麻,一时动弹不得。
还好景瑜行色匆匆,完全没注意到鬼鬼祟祟的他。
林疏桐松口气,轻轻捶了捶膝盖,悄悄挪远些,企图避开窗户站起。
就在此时,一阵劲风袭来,林疏桐头上吱呀两声,他仰首望去,那未放稳的绿植左摇右晃,眼见着便要予他迎头痛击。
林疏桐立刻嗷出声,抱头就滚。
然后预料中瓷器碎裂的声音并没出现,他不由自主抬眼去瞧。
修长的手指稳稳捏住盆边,那一株苍翠更衬得少年皓腕如雪。
谢照乘半身探出,一挑右眉,抖落纷纷桃雨,“下次偷听,小动作不要那么多。”
本就四仰八叉的林疏桐尴尬更上一层,面上烧得厉害,僵在原处,一个我字磕磕绊绊良久都说不出什么有用的。
“扑哧。”
有笑声自身后递来,林疏桐下意识回眸。
元宵一手抱着根胡萝卜,一手捂着自己的三辨嘴,大耳朵不住抖动,都快笑抽过去了。
谢照乘悠悠道:“元宵你扶他一把罢,他大抵是不能自己起来了。”
语罢,搁下那一株绿植,转身走开。
林疏桐以袖掩面,灰头土脸进了屋。
谢照乘斜他一眼,刻意逗弄他,笑道:“不是要你回去休息?怎么?林君疲惫到在走廊上就能睡着?”
“闲来无事,就…转转……”
林疏桐强行替自己挽尊,谢照乘还未说什么,元宵已经在一旁笑得打跌。
谢照乘见好就收,不再为难林疏桐,一点案中糕点:“暄州新制的酸梅糕,尝一尝?”
林疏桐拈起块酸梅糕,重重咬了一口,厚着脸皮问:“方才听师兄和景瑜说话,师兄是…不再回来了?”
“是如此。”
谢照乘漫不经心把玩着那只釉色莹润的杯盏,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带笑道:“只数十日光景,林君舍不得我不成?”
一言道毕,林疏桐胸口登时生出些不适,想也不想便道:“师兄是不曾听过‘倾盖如故,白首如新’?”
“是,只数十日光景,会想念的人就我而已。”他轻哼一声。
谢照乘微滞,继而摇头失笑道:“林疏桐,你是十九岁,不是九岁。”
内里已然二十五的林疏桐立刻不大自在地咳嗽两下。
“最多,我闲时来瞧瞧你。”
谢照乘终是让了一步。
林疏桐还未反应过来,一声谢照乘就横插进两人的谈话。
萧绎一阵风般飞身入室,“长公主回旧昆仑了,顺手哐啷砸了凝云堂,谢家人的脸色想必很好看!”
他的目光扫过林疏桐,忽地一顿,两步便逼至他身前,将林疏桐从头打量到脚。
“这就是叫燕叔很头疼的林疏桐?先前来去得急,没仔细瞧,眼下看着倒还挺有意思。”
谢照乘放下茶盏,横了萧绎一眼,“你很闲吗?不留在景行山修道,整日四下乱窜。”
“景行山有什么意思,三两日倒还好,若一年半载的呆着,头顶蘑菇都能给谢公子您佐酒了。”
萧绎一耸肩,提过张檀木椅便坐,“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我阿娘还想着请你过萧家亲自下厨招待呢!”
“等书院大比结束就走。”
谢照乘侧过脸,同林疏桐说话:“此处没你的事,若不想休息,就练功去。”
林疏桐应声,萧绎目送他出门,咂了咂嘴,“燕叔可托我从你这套点话出来,不说一说?不该告诉他的,我一定守口如瓶。”
“有本事就自己去查,”谢照乘话里尽是嫌弃之意:“同你说了,和昭告天下也没什么区别。”
“大嘴巴是不值得信任的。”
角落里滚出只松鼠,萧绎立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商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松撇撇嘴:“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照乘七窍贯通,但你是一窍不通。”
“不知道小皇子如此模样,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的。”萧绎故意做出付唏嘘不已的模样。
前者冷漠松开茶杯,飞起一脚踹在他脸上。
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松捏紧爪子,左勾拳右勾拳,往萧绎脸上招呼:“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哈?”
萧绎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掐住小松的后颈,直接将其提溜起来:“你算哪门子的长辈?”
“我可是谢照乘的表哥!你还得喊他小舅舅,没让你叫我舅舅便不错了!”小松张牙舞爪。
萧绎掀唇,凉凉道:“现在你可是只松鼠,有本事你表明身份,看灵尊陛下揍不揍你就完事。”
小松恼羞成怒,同萧绎打做一团,谢照乘只在旁边悠然瞧着,完全没有要拉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