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花并不对两位男高中生粗鲁的战斗感兴趣，她跟着直觉飘行至一间充满医用酒精气味的房间，那里坐着一位翻书的少年，阳光之下，她眼底的泪痣仿佛在发光。

日向花停顿了一下，然后猛地穿过她的身躯。

“啪——”

家入硝子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将写着“深渊”二字的资料重新捡回手中，她问不太理解地问身旁的人，“小花同学已经失联两天了，我其实不太明白，你们似乎都不慌张。”

“因为这是一段必须经历的时间，我们能做的是在这段时间内获得更多信息。”灰发青年艾尔海森不紧不慢地说。

家入硝子也不深究，“时间什么太深奥，我还是专心研究这个深渊吧，它和咒力可真接近。”

说着说着，家入硝子忽然有点出神地看着窗外金黄的树叶，尘歌壶的壶景总是美的，是从不衰败的美。

“灵魂是什么样的呢？”她问。

艾尔海森合上书，如实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来自纳塔的恰斯卡能给出更好的答案。我唯一能给出的，就是自然凋亡的生命终会归于地脉，进入下一轮回。”

*

站在大海前的白发少年有瞬间恍惚，他好像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有点虚假，然后就有一团水当头淋下，

“——哈哈哈！”黑发的女孩捧腹大笑，“被我淋到了吧！”

五条悟瞪圆了眼睛，不甘示弱地用手臂带起更多水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所有人淋成落汤鸡，然后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哈哈哈——老子是最强的！”

一整年过去，五条悟对于它的存在已经完全适应，好像那东西只是无知无觉地跟着他，偶尔会消失一下，但很快又会回到他周围，久而久之，他就学会完全忽视掉它了。

但他其实一直都在好奇，它究竟是什么模样，为何在这个世界迷茫地徘徊。

在一片血色之中，他感受自己逐渐微弱的呼吸，不断运转的大脑，死去又刷新的细胞，拼劲最后一丝气力爆发的咒力。

终于，在死亡与复活的边境，他看见了它……她。一位与他一般年龄的少年，她翠绿的眼睛是那样纯净。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眼神，日向花朝他扬起笑脸，嘴唇上下翕动。

他看出来了——是“五条老师”。

“原来我做了老师吗？”五条悟一边想，一边调动着反转术式。全身上下的伤口都被复原，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世界的边界，仿佛整个世界都漂浮在脚下，即将与他合二为一。

少年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只剩看不清的剪影。

在星浆体事件结束后，五条悟又不停和夏油杰提起小花来，只是夏油杰似乎不像之前那般有耐心了，或许是天内理子的死亡对他打击过大，五条悟也就干脆不再提。

夏油杰并不是不感兴趣，只不过他在某一瞬间忽然发现，他好像真的与悟隔着一整个世界的壁垒。他看不见悟眼里的它，一双六眼的差别似乎过于遥远，他仍在原地迷茫，可悟已经无惧地大步前行。

他没告诉悟的是，在濒死的时刻，他也看见了那一点影子，但太模糊了，如烟一样飘渺。再眨眼时，他就只看得见刺红的夕阳了，和理子喷射的鲜血一样刺眼。

星浆体事件的失败，天内理子的死亡，似乎只将他一人困在原地，他忘不掉那条鲜活的生命，忘不掉那个男人的那句“猴子”，忘不掉那群麻木叫好的群众……然后他又被迫接受学弟的死亡，亲眼目睹又一群愚民对幼小术师的压迫。

——然后他主动杀死了过去的夏油杰。

*

时间是无法改变的，即便她已经来到过去，她所经历的一切都被时间纠正。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日向花重新掌握回自己的四肢，重新获得正式思考的能力。

她走进那个巷子里，神色复杂地看着即将死去的夏油杰，朝他伸出手。

“原来是你啊……原来你长这样。”夏油杰说话很轻，似乎他在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

日向花往他的心口放入了一枚光点，“你的过去、你的灵魂只能由你拯救。时间是无法研究的存在，但做或是不做，听凭己心，一旦出发，就不要回头。”

夏油杰愣怔地看着她，直到五条悟来到。

然后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