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清明没有雨，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你没有去祭奠傅简言，而是驱车去了你们曾经常去的寺庙。

出乎你意料的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节日里，来寺庙求神拜佛的人依然很多，甚至呈现出了旅游旺季的人趋势。

只是热闹早已与你无关，你看得见它，它却看不见你。

你随着人潮拾级而上，步履不似上山客那般急切，亦不似下山人那般舒缓，只是如茶余饭后的闲庭信步一般，像个脱离世俗的逍遥散仙。

长阶一级一级向上，泛着黑灰的青石板上也不知在这多少年来有多少俗人其上踏过，也不知承载过多少纠葛不清的因果尘缘路过。

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佛说了那么多，可跪伏在他足下的芸芸众生又要几时才会顿悟？

苦海无涯，何以回头，何处有岸？

若爱生忧怖痴欲挂碍，那倘若无爱亦无忧怖痴欲挂碍，又何需神佛提点，我自当神。

所以人若不遂所愿，便有千种万种批驳的由头推脱自己。

你转过一个弯，那片刻间大逆不道的闲思顺便就抛在了身后的山阶上。

不知到了哪个时段，古寺撞钟声在一片喧嚷中如海波般向远方扩散，一声接着一声，带着余韵悠长的嗡鸣，惊起了几只栖息的飞鸟。

长空万里无云，飞鸟在湛蓝的天幕下像是移动得毫无章法的黑点，乱七八糟地四下飞去，在你眼里逐渐渺远、消失。

你收回目光，适才发觉那原先吵吵嚷嚷的人声忽然在某一瞬间安静下去，所有人的头都不约而同地仰望着寺庙的方向。

你听见身边有人在低声念诵佛号。

阿弥陀佛。

于是你也抬头，看树，看山，看天。

看尽目之所及的一切，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那虚无缥缈的普度众生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