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生拱手:“臣不敢妄言,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他已然察觉,这鉴中正在经历之事恐怕就是余澜的过往。
既然后世再也不曾听闻有什么姬朝的踪影,这红泥戏偏偏在此出现,其中必有蹊跷。
姬澜审视着他,微微眯了眯眼:“你最好是说有用的话,我可没时间陪一个求宠的床侍浪费。”
傅承生不闪不避道:“待言毕之后,轻重缓急,自凭殿下定夺。”
“好。”姬澜爽朗地应了一声,当即扯着傅承生上剑,往峰上的皇太女殿而去。
姬澜喜欢不卑不亢的男人,折辱这样不苟言笑的清高修士会很有意思,可惜此时国难当头,她没空与他闲聊。
挟着男人到殿中阵法内,隔绝外音,仅留二人彼此独处,姬澜道:“说吧。”
傅承生道:“殿下腰间曾佩过一块新雕的红玉,不知此刻在何处?”
姬澜皱眉:“你怎会知道此事?”
那日她在祭坛上与母皇争执,既是叛逆也是反抗,姬澜夺走了母皇权杖上的晶莹红玉,命人雕刻成一枚神鸟玉佩,随身携带,在赈灾时用以召令地方属臣。
傅承生道:“是青玉姑娘告诉在下的。”
姬澜思索一番,道:“那玉佩在前几日没了。”
说来也古怪,在回京途中,姬澜往腰侧一摸,却摸了个空。
她原本不常丢东西,便是无意间落下了,也能凭神识找着,只这玉佩她寻了许久,却都无果。
傅承生叹息,像是宣告一般,沉声道:“殿下一路颠簸劳累,或是许久不曾细细内视过识海了吧?”
姬澜听言一愣,紧接着立刻闭目凝神,果真见那一枚玉佩赫然悬浮在她的识海角落隐蔽处,散发着妖冶的红光。
姬澜不由诧异,旋即如临大敌一般,立刻一抬手掐上傅承生的脖颈,将其后背重重按在了梁柱之上。
姬澜逼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傅承生不曾还手,被压着嗓子道:“……往生鉴。”
与那可解百毒的白玉果一样,往生鉴同样乃是姬朝圣物,且仅此一件,神通奥妙无穷。
一提此物,姬澜心中有了成算,她仍道:“空口无凭,你当谁随口提件法器的名字就能糊弄得住人的?”
傅承生暗自忍住羞赧之意,低声唤道:“承生知道妻主怎样更欢愉,并非是礼官教的那些,只问您可敢一试?”
这是明晃晃的激将法,若换作鉴外的余澜定浑然不在意,可偏偏数百年前的姬澜尚且年少,她甚少见过敢于挑衅她的男人,倒被激起了强烈的胜负心。
她松开他,恣肆地解了衣带,转身向后,张扬地坐在了那华贵的宝座上,朝傅承生袒露着胸怀,一勾手道:“来。”
傅承生心中怦跳,深吸气按捺了一阵,谨慎地迎了上去。
*
与此同时,鉴外。
娘亲在叮嘱过小鸡之后,便与傅承生一道投身进入了往生鉴当中。
小鸡以一根红绳将铜鉴拴起来,挂在剑上,就这么晃着一柄剑,趁神不知鬼不觉之时悄悄溜出了水镜洞天。
好巧不巧,它在水镜山脉外遇到了李夕拾。
“娘亲果然料事如神啊。”小鸡咋舌,一扑闪翅膀落下,踩在李夕拾的脑壳上。
*
李夕拾正在跋山涉水,他储物袋里有澜姨给的灵米灵料,一路上不愁吃穿,却犯了些难处——
那金光毓两面三刀,嘴上答应了澜姨不予追究,实际仍派了暗楼的人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好似盯梢似的不离他。
暗卫不敢轻易触怒李夕拾,却也牛皮糖似的黏着甩不脱。
李夕拾无奈,因有红泥戏在身,只能任由他们如影随形,还要强忍着不悲不喜,生怕又伤及无辜。
听说那傅家剑仙年少时曾经以色攀附,原也是某位老怪的入幕之君。
如今望月剑尊回归宗族,澜姨叫他来傅家地界寻觅机缘,不知是有何安排。
“啾啾!”
李夕拾忽觉脖子一沉,脑袋上正驮着一只彩毛小鸟,这小鸡口吐人言道:“小瞎子,我可找到你了!”
李夕拾大吃一惊,紧接着匆忙故意咳嗽起来,试图将情绪以身体忙乱压住。
这是他新想出来的主意,实在咳得喉咙痛,便一把敲晕自己,只要见不到旁人,便不会对谁心绪起伏。
小鸟桀桀地笑道:“不用咳了,红泥戏可伤不到我。”
李夕拾捧起了它,忍不住轻轻以指腹抚摸那炫彩的滑亮羽毛,小声问:“你是……澜姨叫过来的?”
“啾啾嗯,给你这个,”小鸡点了点头,朝李夕拾掌心一啄,撂上去一张铜鉴,而后仰头提醒说,“然后小心你身后!”
“什么?”李夕拾刚握住了冰凉的镜面,尚且来不及回头,就两眼一黑,被套上了麻袋。
小鸡一飞舞起身,眼睁睁望着暗楼的那些人将李夕拾弄晕绑起来,倒是津津有味地跟随着旁观了一阵。
似迦也颇为识相地朝它行礼道:“还请神鸟前辈随我等回万宝楼稍作歇息,楼主另有安排。”
小鸡笑道:“随便那个漂亮狐狸怎么做,娘亲只说要铜鉴在小瞎子手里便好。”
似迦恭敬道:“在下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