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姐姐怎么来了?”
“来看看衣服,顺便借花献佛,给你送点吃食。”
她绕着温不言转了个圈,不住称奇:“不错不错,凌姨的手艺还是如此好!改明儿我也让她给我做一身相似的,咱们穿个姐妹装到时候去踏青如何?”
“嗯!”温不言喜道,“文姐姐愿意邀我同行,我自然高兴。到时候我做几个拿手好菜带给你尝尝。”
“那敢情好,外头的馆子我都吃腻了,我可就等着你露这一手了。”
温不言扯着丝绦不好意思道:“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们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她鼓足了勇气道:“那个,檐姑娘有些太生分了些……文姐姐直接叫我不言就行。不、不过在书坊,还是……可以这么叫的。”
文素素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笑得温柔:“不必勉强自己。就算不这样,我们也是朋友。”
“没有勉强自己。文姐姐和文大哥都是好人,更何况朋友间就该坦诚以待才是。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放不下这羞耻心。如果,我能像文姐姐一样爽朗就好了。”
“这话说得,”文素素又上手掐了掐温不言的脸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可人儿,你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画画了,现在手头宽裕起来了,就别那么赶工了,觉得累了就休息会儿,这架子上都是闲趣的话本,”文素素笑道,“我得赶紧出门一趟,再晚几天凌姨那边的订单怕是就要排到好几个月后了,我得赶紧叫她先给我做一身踏青的衣服。对了,有什么事的话,你直接去找文昭,不在前头,就在后厢房里忙活!”
“知道了。”温不言脆生生地应了。
等关好门,她才回到案桌,摊开藏着的画卷。画上,画了两个惟妙惟肖的人。温不言想了想,又在上头细细勾勒起来。
忙活了一天,温不言将这幅画卷起,又藏进画筒众多的画卷里,顺手拨拉几下,让其充分混入其中。
这会子是下值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做饭忙活,街道时不时便有阵阵飘香传来。温不言早上的气早就消了,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给人带零嘴回去。还没想出个结果,就见平日里总排队的烧鸡店人还不多,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她拎着油包三步并两步往回赶,想快些给小随一个惊喜。
才刚走到槐树林,却见通往义庄的道路斑驳,上头泥泞的脚印四散而杂乱,不像是过来送无人认领的尸体,倒像是过来搜捕什么人一样。
温不言用脚碾了一下泥土,还未结块,像是人刚来不久,甚至很有可能还没走。
温不言第一时间便想起昨夜马上之人,他朝自己问路府衙,该不是去刺杀知府的吧?难道此人落网后将自己给供出来了?
不对不对,自己又不是他同伙。只是朝自己问个路而已,而且黑灯瞎火的,她还特意压低了嗓音。这能查到才有鬼!
那是——小随的路引被人发现做假了?
不可能不可能。
老李头拿了一百两血汗钱,干的又是将脑袋拴裤腰带上的工作,怎么说也不会这么不谨慎。况且安南天高皇帝远,这事儿都过去两三个月了,秋后算账也不是这么算的!
那还能是什么事?
还没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槐林深处传来几道声音。
“你们几个在这里守株待兔,按那小孩的说辞,这个时辰点,她差不多就回来了。”
“是!”
“老徐,咱们走!”
盔甲摩擦声由远及近,此时大路空无一人,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而听他们话里的意思,竟是要抓自己?!
温不言别无他法,看见面前茂密的槐树林,用牙叼住油纸包,挑了一颗能遮住人身形的大槐树,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等藏好自己,那些人也刚巧出来了。
透过缝隙,温不言勉强看清为首的是一个矮胖之人,身旁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
只见那矮胖官兵拍了拍高瘦官兵的背,“老徐,这里留两个人手就够了!也不知大人费什么劲,一个女流而已,两个人还抓不到吗?”
“可……”
“别这啊那的,哥们请你去喝酒!听说黑市那边出现了个美人,比尽夏还好看。咱哥几个也去碰碰运气!”
“但那位大人说了,此事非同小可。”
“这有什么,那小同伙一早就被我们控制起来了,只等着瓮中捉鳖就是。万无一失的事罢了,老徐你就是爱瞎操心。”
他对着老徐和善完,转头便对留下的两个颐指气使:“要是连个女人都抓不住,我想你们头上的帽子也不必再戴了。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王千户!”
矮胖官兵一摊手,得意洋洋道:“这下放心了吧!就算那女的真跑了,咱们不是还有个同伙吗?把他交上去将功补过就完事了。”
听得千户如此道,老徐也无话再说,只得陪着千户大爷喝花酒去了。
躲在树上的温不言默默流泪,失策了,没想到这年代也有扫黄打非。怎么办?这两个多月赚的钱都不够交保释金吧!
她胡乱想着方法,就听底下那留守的两人站成一排,等人走后才啐道。
“格老子的,不就是他来咱们营的时候欺负了他几次,又说了几句不上台面的话,就被这王八蛋记恨到了现在。”
“谁让我们当初有眼不识泰山呢!”
“放屁!装成个穷小子,谁能知道是京城那边过来镀金的呢!”那官兵骂骂咧咧,“现在好了,哪次脏活累活不是我们两个干。有功他受着,有过咱们背。”
“不想受这鸟气又有什么用,咱们当初要是慧眼识金,早就步步高升了!你看那老徐,不就是走了狗屎运吗。”
“狗屎运……”其中一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道,“现如今有个机会,我只问你敢不敢做!”
“什么?”
“咳,”那人左右张望后小声道,“我听昨夜去黑市的兄弟透露出来的消息,这女人好像是那位大人的爱妾,因着犯了些事,逃到了这里。那位大人没法,所以才找上咱们王爷的。你看,咱们若是将她直接送给那位大人,岂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对了,那女人到底犯了何事?官事还是私事啊?”
“你问我我问谁?”
而温不言却越听越疑惑,怎么那两人说的每个字都能听懂,合起来就让人一头雾水呢?
那位大人的爱妾?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