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程言秋把球往地上一拍,也不看初雪,拉着长音:“别想了,学不会的。”
初雪懵了一下,瞬间就又进入了攻击状态,气得跳脚。
他怎么说话呢?简直太过分了!
初雪还没说话,林妙倒先伸出巴掌往程言秋胸上狠狠一推: “你能说话说话,不能说话闭嘴,人家小姑娘还不一定想跟你学呢。”
初雪奶凶奶凶地附和:“就是就是。”
程言秋:“……”
比赛迫在眉睫,后勤的任务也繁重了起来,初雪没工夫跟程言秋滞气,更觉得没必要了。
都多久了,她怎么也不会像个小孩子一起生这么久气呀。
刚把一瓶矿泉水摔在程言秋手里的初雪气鼓鼓地返回草地上,在心里默默地劝导着自己。
初雪的主要任务就是坐在篮球场边上看管队员们的随身物品,时而抬起头欣赏一下投球,可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瞟到程言秋。
这已经是她第二十三次盯上了程言秋了。
要说篮球队里,个子高的一抓一大把,但程言秋又活脱脱高了小半头,放在哪扎堆都明显的耀眼。
低头控球的动作潇洒,投篮的动作也利落,连发尖上带着的汗珠都好看。
初雪真的觉得自己疯了。
分明已经控制自己不去看程言秋了。
分明她跟程言秋毫无关系的。
“诶——”
耳边似乎有杂乱的叫声,一声压过一声。
“快躲开啊!”
初雪抱着膝盖,目光涣散地盯着篮球框,还在沉迷于“为什么总是忍不住看程言秋”这个问题之中无法自拔,自动将周围的声音降到最低。
“咻——”地一声。
一颗篮球砸了过来不偏不倚正中初雪的鼻子。
小姑娘还懵懵的,球熨过的风有点烫,鼻尖被擦得热热的,鼻腔里似乎有什么滴了下来。
一滴一滴顺着唇边划了下来。
“操。”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程言秋,球也不打了,拨开人群往初雪身边跑,随手抓起地上的包纸巾往小姑娘鼻子里塞,语速很快,只是两个字:“拿好。”
初雪微微地“啊”了一声,想要皱了皱鼻子,还有点疼,眉毛拧成了一团,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眼底也涌上层水雾,含糊地“嗯”了一声,又后知后觉:“谢谢你呀。”
“........”
什么时候还道谢。
程言秋没有接话,搂住她的双腿。
一瞬。
初雪就被抬了起来。
细白的小腿在空中微微晃动两下,腰上的手往起扶,自动地将她的头往上抬。
小姑娘一只手压着纸巾,一只手本能地抓住了程言秋的球衣领。
指尖沾染了一滴汗水,黏黏的化了开来。
初雪除却小时候被初父抱在肩膀上举高高,还是第一次被人公主抱,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看着。
身子虚虚地转动两下,反而被束得更紧了。
“别动。”
程言秋的声音淡淡地,好像有点不耐烦,分明应该像白马王子一样和善地跟她讲话,此时却像是你可别给我动动了我就杀了你的刽子手。
一路上,初雪都把头埋进程言秋的胸前,浑身像是被鼻血染过似的,从脸颊到指尖,都红得不像话。
“你这人真是。”初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要是说他太坏,人也不见得坏到哪里去,说他太凶吧,有时候又很温柔。
程言秋用手一颠,眼睛微微向下瞧,整个人的逼迫感更强了,尾音上挑,嗯了一声,让她继续说下去。
头埋地更深些,像是鸵鸟遇到危险的时候把头藏在土里,声音细细低低的仿佛这样程言秋就听不清:“太让人摸不清头脑了。”
“你从一开始就骗我,说你叫韩泽,我傻兮兮地叫了你半个月,你心里是不是都在偷笑。”她说,“怎么你这个人连句实话都没有啊。”
程言秋恍然大悟:“你哭就因为这事吗?”
“嗯。”
“是我的不对,不应该骗你。”
二十多年来,程言秋都没给谁主动道过歉,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在她面前好像是个例外。
道个歉好像也没他想得那么难。
他的话淡淡地,不轻不重,却一下一下激在初雪心底里,慢慢地融化开硬邦邦的冰,软成一团水。
阳光投过树疏之间落成一斑一斑的光点斜斜地映照在两个人身上,校医院的路很偏僻,四周安静,只有偶尔的蝉鸣,少年的气息很轻一下一下的吐在初雪发顶:“对不起。”